孔圣云:“三十而立”,白石老人卻從28歲才開始學畫;孔圣又云:“五十而知天命”,而白石老人卻是衰年變法,58歲后方稱譽畫壇。
白石老人是1917年55歲時到北京的。初在琉璃廠南紙鋪掛出刻印的潤格,兼買些畫,一個扇面定價兩元銀幣,比一般畫家價碼便宜。大概是白石老人所學八大山人冷逸風格,不為時人所賞識,因而問津者稀,生活也很是落寞,后來大畫師陳師曾見到他的畫,特意到他住地法源寺訪晤,勸他自出新意,變通技法,還題了一首勉勵詩:“曩于刻印知齊君,今復見畫如篆文。束紙叢蠶寫行腳,腳底山川生亂云。齊君印工而畫拙,皆有妙處難區(qū)分。但恐世人不識畫,能似不能非所聞。正如論書喜姿媚,無怪退之譏右軍。畫君自畫自合古,何必低首求同群?”筆者后來從《槐堂詩鈔》里讀過此詩。白石老人畫梅原是取法宋人楊補之工筆技法,聽陳師曾勸告后,才用寫意法。待有長進,陳師曾又攜帶白石的畫到日舉辦二人合展,一舉轟動,展品一銷而空。法人也選了兩人作品,參加巴黎藝術(shù)展覽會。當時北京報紙披載,說日人想拍攝兩人作品及生活狀況電影云云。
從此齊白石享譽京華,外國人到北京指名買畫,北京人也紛紛購買。齊氏因作詩日:“曾點胭脂作杏花,百金尺紙眾爭夸。平生羞殺傳名姓,海外都知老畫家!标悗熢鴮Π资漠嫸嘤兄刚;白石亦無不接受。齊白石也常到陳師曾的書齋“愧堂”去談詩論畫,以至白石老人有“君無我不進,我無君則退”之句。
1923年夏,陳師曾以四十八歲之英年病逝于北京,當時北京文藝界特在江西會館舉行追悼會,并展覽遺作。會場上懸掛著數(shù)百件挽詩挽聯(lián),白石老人的挽聯(lián)中,有“哭君歸去太勿忙,朋友寥寥心益?zhèn),”“此后苦心誰識得,黃泥嶺上數(shù)株松”之句,大發(fā)痛失知已之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