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湊巧,剛讀完黃裳先生的《筆禍史叢談》,對清代的文字獄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,就看到新聞:曾在央視“百家講壇”上贊賞文字獄能“穩(wěn)定社會”的閻崇年,在無錫簽名售書時被人打了耳光。
從報道看,挨耳光的緣由,是打人者小蜂(報道中的化名)對閻崇年在“百家講壇”上宣揚的一些觀點早有不滿,苦于沒有與之辯論的機會,情急之下動了粗。
其實,在網(wǎng)上,閻崇年挨的板磚也不少——被閻崇年的一些觀點激怒的,不止這個小蜂。
比如“剃發(fā)易服”,明末清初清廷用暴力手段強迫全國漢族人改剃滿族發(fā)型、改穿滿族服裝。閻崇年說這是“文化交流”。但是這個“交流”是刀口下的交流——“留發(fā)不留頭,留頭不留發(fā)”;誰愿意接受這種要掉腦袋的“文化交流”?
比如文字獄?、雍、乾三世,連稱盛世,為了禁錮思想,大興文字獄。史載,康熙朝文字獄11起,其中后世廣為人知的事例是“清風不識字,何故亂翻書”;不過是游戲文字,作者落個身首異處,滿門抄斬。
雍正朝最有名的案子就是曾靜、呂留良案。曾靜因慫恿大將軍岳鐘琪謀反而被岳告發(fā),供詞中,言及早已死去多年的呂留良之著作,文案遂起,已經(jīng)作古多年的呂留良及兒子被開棺鞭尸,親屬、門人處以凌遲,孫輩流放黑龍江。而呂留良生前與曾靜毫無瓜葛,從未見過聽說過。曾靜、呂留良案影響大,跟太過冤枉有關。閻崇年以“社會穩(wěn)定”為由,為濫殺無辜開脫,凡有良知者,聞此都會有義憤的。當然,義憤不是打人的理由。
閻崇年挨耳光,也是“禍”從口出。他在央視講壇上挖掘文字獄的“積極意義”時,可曾想到自己也會在無錫遭遇一樁“筆禍”?還有,連許多普通觀眾都能辨別出閻崇年的一些觀點是錯誤的,難道央視就看不出來?如果說這是學術問題,那么為什么不給異見者說話的機會呢?如果不同的見解能被“百家講壇”接納,小蜂的憤怒獲得表達,閻崇年很可能不會挨這記耳光。
文字獄這樣的“學術問題”是帶血的,是很多無辜者的白骨堆積起來的。不知道閻崇年會不會把為文字獄而挨的這記耳光也當作“學術問題”來研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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