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陜西文化界,馮驥才有一群摯友,賈平凹、陳忠實、趙季平,都是此次大馮到陜西進行文化考察時非見不可的重要人士。
28日晚,他剛抵達下榻的西安曲江惠賓苑,便得到賈平凹因長篇小說《秦腔》榮獲第七屆茅盾文學(xué)獎的消息,當(dāng)即撥通了賈平凹的電話:“我要先看你,再看兵馬俑!”
翌日,賈平凹春風(fēng)滿面,如約來到當(dāng)?shù)仡I(lǐng)導(dǎo)為大馮和他舉行的歡迎和慶祝晚宴上。席間,兩位文壇大家頻頻接受大家的歡迎祝賀拍照采訪,直到曲終人散,都感意猶未盡,于是連夜驅(qū)車直奔“賈府”而來。
“賈府”位于西安雁塔區(qū)青松路一個居民小區(qū),雖然早知賈平凹能寫會畫,多才多藝,更有玩石雅好,但一踏入他的家門,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。在這套不足200平方米的復(fù)式居室內(nèi),除了廚房還像廚房外,客廳、書房、臥室、陽臺、樓梯,幾乎每個角落都堆滿神佛造像、陶器石雕、民間工藝品和奇石怪石,琳瑯滿目,密集得令人喘不過氣來。
大馮一進這半是庫房、半是博物館的“賈府”,便拍拍摯友的肩膀打趣道:“反正平凹說過,我要到他家來的話,不能多拿,只拿一件隨便挑!”
賈平凹誠實而憨厚地點頭微笑著,用濃重的陜西口音如數(shù)家珍般向大馮介紹自己的“寶貝”。
眼尖的馮夫人一眼見到門廳里簡直被青蛙“占領(lǐng)”了,不僅有掛在墻上的布蛙,趴在地上的石蛙,還有裝在竹筐中的“金蛙”,個個造型生動,妙趣橫生。一打聽,原來蛙同“凹”音,當(dāng)屬賈平凹的吉祥物。更奇的是在賈平凹自己命名題寫的“上書房”里,擺放著一只硬木椅,椅背上豎著一幅賈平凹的照片,椅面上墊一塊平滑的和田玉,而腳底下赫然橫放著一根大象的腿骨!
“這是我的座位”,平凹平靜地說。
同時,他也沒有忘記在房間里辟出一角,讓父母的遺像陪伴他走過人生之路!肚厍弧帆@茅盾文學(xué)獎后,他先回了一趟老家,直接到父母墳前燒紙焚香,把喜訊通知了老人。
當(dāng)大馮夫婦在平凹的書櫥上發(fā)現(xiàn)二張“告示”時,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,著實拿他調(diào)侃了一番!案媸尽鄙蠈懙氖牵骸八某邥ǘf,三尺一萬五,畫五萬起”;“寫作專用,可看不可動”。大馮笑說:“價兒跟我差不多啦!”平凹并不辯解,只是跟著大家一起笑。真是性情中人!
在當(dāng)代作家中,懂藝術(shù)、能寫會畫的不多,大馮與平凹恰是一對情趣相投、惺惺相惜的文友。而平凹在大馮面前,則像個謙恭的小學(xué)生,不僅件件“寶貝”欲請大馮過目,連自己心里沒譜的東西,也一再討教,請他辨別真?zhèn)。在一尊無頭石佛前,平凹請大馮幫他斷代。大馮說,這尊佛像的衣褶飄逸,線條挺拔,與敦煌壁畫中的釋迦牟尼風(fēng)格相似,應(yīng)是盛唐時的作品。而對一件平凹自認為是北魏時期的石雕,大馮仔細辨認看出若干破綻,認為其刻痕清晰可見,缺乏歲月滄桑感,有可能是今人仿造。而平凹收藏的那些古樸率真、造型奇異的民間工藝品,更反映出他作為一個農(nóng)民出身的作家,深入骨髓和血液之中的濃濃鄉(xiāng)土情結(jié)。
臨別,大馮平凹互贈禮品。大馮在贈給平凹的為紀念結(jié)婚40周年而為夫人顧同昭出版的工筆人物畫集上寫道:“謹以此書為平凹獲大獎賀喜!”
作為回贈,平凹將他的獲獎小說《秦腔》送給大馮,題字是:“大馮夫婦賈府一游留念”。當(dāng)然,他也履行諾言,送給馮夫人一件漂亮的彩陶。
大馮還為平凹準備了另外一份大禮:邀請他明年到天大北洋畫館舉辦賈平凹畫展。
從“賈府”返回賓館的路上,記者請大馮談?wù)勔乖L“賈府”的感受。大馮說,平凹的眼光不錯,他喜歡高古,喜歡元代以前的東西,口味與我很接近。
他的收藏有自己獨特的審美品位,有歷史和文化的信息在上邊。他修養(yǎng)好,悟性好,視野寬,從精英文化到民間文化均有涉獵,這樣的作家才有厚度。大馮認為,作家要關(guān)注社會生活,抓住時代最大的靈魂上的問題加以思考和反映。從《廢都》到《浮躁》到《秦腔》,平凹走的正是這樣一條創(chuàng)作之路。他是一位有社會良知的作家,他獲得茅盾文學(xué)獎是當(dāng)之無愧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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