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海四十載 胸中萬里疆
七旬畫家捧出索馬里護航出征圖
海洋畫家李海濤講述與岳父肖勁光的兩代海疆情
肖勁光愛海,這位首任人民海軍司令員,從離開家鄉(xiāng)趙州港到去世,前后整整70年里,他只回過故鄉(xiāng)兩次,停留過不到兩天。但他卻用一輩子的時間,踏遍了祖國的萬里海疆。
“父親保衛(wèi)海疆,我來記錄海疆!崩詈,肖勁光的大女婿,中國畫院教授,過了知天命的年紀,又發(fā)現(xiàn)幾千年中國畫史上的一處空白,從此便全身心撲向海洋。全長18000公里的祖國海岸線,他走了近一個來回。萬里海疆從南到北,從春夏到秋冬,從機帆漁船到城鎮(zhèn)民俗,在他手中濃縮在一幅50米的長卷之中。如今他筆下的各地海島漁村等都隨著時代的變遷在漸漸消失,但不變的只有海的模樣。
時值海軍成立60周年,78歲的李海濤向本報展示他40年來所畫的海洋圖,包括《萬國海疆圖》和海軍赴索馬里出征圖。李海濤回憶,曾經(jīng)有一位普通的海軍士兵看完他的畫說:“60年前的我們有海無防,但我們有這么美麗的海,可以來保衛(wèi)它,是一種驕傲!
身背畫夾走了31000公里
有人說,李海濤的名字就是個“海名字”,娶了海軍司令員的女兒,又是用中國畫技法畫海的創(chuàng)立者,和海真是有緣。提到了他的名字,李老說,以前不少人問他是沖著老岳父才改的名字還是畫海之后取的筆名,其實都不是,他是青島人,這名字是爹媽起的!斑@輩子,都海一塊兒去了!”李老笑著說。
李海濤自幼癡迷丹青,從38歲開始畫海。1985年,53歲的李海濤從鴨綠江起步,開始了他漫長的海疆之旅。
頭戴黑禮帽,穿著帶補丁的中山裝,腳踩勝利牌的膠鞋,肩上是30公斤的大旅行包和帳篷。李海濤笑稱,他也算是早期的戶外暴走族。由于經(jīng)費不足,他背了一袋子方便面出發(fā),還帶著小鍋和固體燃料,餓了就在海邊抓小螃蟹和蛤蜊,直接生火煮著吃。
他有時坐一段汽車,有時乘一段漁船或海軍部隊的小艇,更多是徒步跋涉。一蓑煙雨,兩腳泥濘。他遇過臺風(fēng),出過車禍,摔下過鐵路橋,他從鴨綠江橋起至廣西北侖河,沿著海岸線來來回回走了31000多公里。
李海濤曾隨一名海軍士兵去黃河灘,100多里地荒無人煙。那里有個地名叫一棵樹,只因方圓百里只有一棵柳樹。他們走了兩天兩夜,風(fēng)一刮,沙灘卷起沙子,就像一個個人形,很嚇人;囊白钌钐,卻有一大群海軍官兵在給勝利油田修碼頭。李海濤說,那片海沒有顏色,一片混濁,只能在海軍戰(zhàn)士的制服里看到一絲藍天的顏色。李海濤走了一路,畫了一路,他把畫贈給當?shù)睾\姟?/p>
40年記錄海洋生活變遷
李海濤說,他能記住每一片海的樣子,他的畫里有扯帆出海的漢子,有曬魚晾衣的惠安女,有福建的土樓、上海的大廈、遼東的燈塔……在他畫的一個運河小鎮(zhèn)上,有春浩理發(fā)店、阿富飯館,還有拖拉機、風(fēng)車和戴斗笠的女孩,畫里記錄的不僅是海,還有與海有關(guān)的風(fēng)土民情。
漁村在變,海邊在變,海軍的生活條件也在變,越變越好。以前一堆人蹲在地上圍成一圈兒吃飯,飯菜擺在中間,現(xiàn)在碼頭上有食堂、俱樂部、籃球場。而且海島還上了春晚,舟山群島里有一個浪島,由于風(fēng)浪太大,很難登陸,一位排長的妻子去看望丈夫,一個月都無法登陸,最后她只好抱著孩子,站在登陸艦上揮別對岸的丈夫,這就是春晚小品《軍嫂上島》的原型。
肖勁光病床前指教
1986年底,李海濤完成《海疆萬里圖》小樣稿時,已患白內(nèi)障的肖勁光拿著高倍放大鏡費力地看完了小稿,對幾個地方提出了修改意見,最后囑咐說:“我們的海洋國土遼闊,差不多占大陸國土的三分之一。一定要將這幅畫畫好,喚起人們的海洋意識,喚起人們寸海必爭的海疆意識,畫好了我給你題字!
但最終畫稿完成時,肖勁光已逝世一年有余。他沒能題字,也沒有看到最后的定稿。李海濤說,肖勁光深愛著每一片海。畫稿最后以海上漫天風(fēng)雪收尾,是因為他走一趟海疆,發(fā)現(xiàn)祖國的海疆多磨難,多戰(zhàn)爭的遺痕。
海軍副司令員周仁杰看完后半開玩笑地說:“我一輩子只知道軍艦,從沒想到還有這么多各樣的漁船!睎|海艦隊全體官兵參觀長卷后立下誓言:誓死捍衛(wèi)祖國美麗的海疆。
親歷3艦出征索馬里
去年12月26日中午12點,中國海軍從三亞起航,赴亞丁灣、索馬里海域執(zhí)行護航任務(wù)。李海濤夫婦有幸在現(xiàn)場目睹了這一幕,他回京后創(chuàng)作了一幅《譜歌深藍色大洋》,圖中三只軍艦迎風(fēng)破浪,天邊有紅色曙光和白色海鷗,海水是大洋特有的深藍色。
因為出征行動象征著中國海軍從內(nèi)海防御跨入深洋的重要戰(zhàn)略轉(zhuǎn)折,是肖勁光一輩子的夢想,所以李海濤首次公開對媒體亮出此畫,想以此為海軍60周年獻禮。
后記
78歲的李老黑發(fā)多、人健談,接到采訪電話他便早早等在電梯口。他有QQ號,會自己收發(fā)郵件。他說,走海疆那幾年,什么都顧不上了,只有回京的途中,才回老家看看90多歲的老母。妻子肖凱陪伴他走過大半行程,受過很多苦難,現(xiàn)在老兩口時常到三亞海邊小住,每天走七八里路,睡個午覺,下午去大東海聽音樂,晚上能看到海邊有游客在放煙火,很愜意。他有4個兒子,大都愛畫畫或攝影,總是出門,不;丶。當問及他為何年過半百仍一念之下毅然遠行,他脫口而出:“生命有限,我不能等!
本報記者 宋瑋
王溦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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