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出周立波這個名字,80后就會說,這是上海那個嘴無遮攔笑侃30年說海派清口的演員;70前的一般都會說,這是那個寫《暴風(fēng)驟雨》、《山鄉(xiāng)巨變》的湖南作家。還有一個笑話說,一個人到上海,有人提到周立波,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那個演員;而一個人到湖南,跟人說起周立波,大家一般都知道說的是那個作家。
如果用“三十年河?xùn)|,三十年河西”這個詞,那開個玩笑說,河?xùn)|是作家周立波,河西就是演員周立波了。當(dāng)年作家是人們迷戀崇拜的對象,如今換成了演員,此周立波衍變成彼周立波,恍惚能看到世風(fēng)與時尚的轉(zhuǎn)變。
我之所以說起周立波,是因為我與作家周立波的孫子、孫女都有著長期的交往。他的孫子周牧之是日本東京經(jīng)濟大學(xué)教授,孫女周仰之在美國硅谷工作。前兩年,本來一心搞電子工程的周仰之心血來潮,不甘寂寞,用喝咖啡的時間寫了一本回憶其祖父母生活的書。此書洋洋40章,從曾祖父寫到祖父祖母,再寫到他們到1949 年時的生活情況,雖然是隔輩人的回憶,但因為寫的是自己親近熟悉的人,再加上周仰之又專門為此對親屬朋友做了大量采訪,并翻閱了很多資料,所以寫出的文字還是非常真摯感人,不少細節(jié)也是一些史料沒有刊載過的。
我雖然不是這本書的第一讀者,但至少也在前十位讀者之內(nèi)。這是因為周仰之曾讓我?guī)兔Γ雽⒋藭趪鴥?nèi)出版。我在出版社的編輯讀過此書之前,就已經(jīng)細細咀嚼過一遍了。不料,我將此書推薦到一位出版商那里時,這位出版商聽到周立波的名字便說:“好啊,周立波,這么走紅的人的書肯定能火!
我一愣,心知這位仁兄是張冠李戴了,便解釋說:“此周立波非彼周立波,這寫的是那個作家周立波。”出版商那邊也一怔,打著哈哈說:“嗬嗬,那個周立波啊,我說哪有這么好的事,那個周立波就不太好出了,我這里不適合出,寫他的書賣不動啊,現(xiàn)在有幾個人知道那個周立波。”
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,只好尋摸別的出版社。坦率說,現(xiàn)在這個周立波真火,所謂“ 北郭南周”,很多人都把他與郭德綱、趙本山并列來看,恨不得把他們擱在一個臺子上比試比試。前些時候,連央視春節(jié)晚會的導(dǎo)演、策劃等都鉚著勁想把周立波弄到“春晚”上去,要不是周立波婉轉(zhuǎn)推辭,2010年春節(jié)晚會上,估計就有一臺好戲上演。我現(xiàn)在在谷歌上一搜“演員周立波”幾個字,一下出來166萬個條目,而搜“作家周立波”,只有87000個條目,這就很能說明哪個周立波更受人關(guān)注、更走紅了。
顯然,出版商也是要看誰更有賣相的,現(xiàn)在的周立波好賣,他們當(dāng)然熱心賣這個周立波;以前的周立波雖然也有名,但如今不時興了,就難免冷落到一旁。我一開始就預(yù)計到會有這種尷尬的情形出現(xiàn),所以找出版商時,也是盡量找那些關(guān)系非常熟、說話也絕對管用的朋友。后來,我將此書推薦給國內(nèi)非常有名的一家出版社老總,他倒是非常熱心,安排好編輯負責(zé)此書出版,讓編輯與作者相互溝通,對書稿進行修改打磨。
這樣過了半年,我又不知因為何種原因,出版的事不了了之。惋惜之余,我又接著幫忙找出版社,連香港的出版社都找了。周仰之本人也托其他朋友找愿意出這本書的人。反正,老周立波就是沒有小周立波這樣吃香,舞臺上嘻嘻哈哈的一堆玩笑就是比苦心寫作出的幾十萬字作品受看。真的是“風(fēng)水輪流轉(zhuǎn),明年到他家”了,大作家周立波如今面對說笑話的周立波,估計也只有苦笑了。
不過,好事多磨,作家周立波好歹也還有幾萬的搜索結(jié)果,說明如今還是有人關(guān)注他的。前幾天,周仰之從美國給我發(fā)來郵件,說她的書已經(jīng)有一家出版社確定出版了,國內(nèi)某家網(wǎng)站也以《我的祖父周立波》為題連載了其中部分章節(jié)。不過,周仰之還是非常感慨地對我說:“通過這次我才知道在中國做事還是挺困難的,要不是有你們這些朋友的大力幫忙我大概什么事也做不成!
其實,現(xiàn)在出書倒還真不算太難,最難的是,誰會來讀這本書。是喜歡作家周立波的人,還是喜歡演員周立波的人。
劉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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