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關注“蟻族”住房現狀 大學畢業(yè)生：悲慘的聚居
“去年冬天，是我經歷過的最冷的一個冬天。”如今在北京一家媒體工作的小趙說，“因為房子里沒有暖氣，和別人也不熟，屋里很冷，心也很冷�！毙≮w去年畢業(yè)，11月份只身到北京。11月中旬，北京開始集中供暖。但是小趙在昌平租的一個單間，月租200元，公共廁所、公共水房，沒有浴室，大約10平方米，最主要的是，沒有暖氣。
最近出版的《蟻族：大學畢業(yè)生聚居村實錄》里有更多的“小趙”。新書來自于一項社會調查，是由北京大學中國與世界研究中心博士后廉思組織的。
“蟻族”是指接受了高等教育、從事臨時性工作甚至失業(yè)或半失業(yè)、平均月收入低于2000元、在大城市城鄉(xiāng)接合部聚居的大學畢業(yè)生群體，年齡集中在22—29歲，大部分大學畢業(yè)3年。而他們的居住環(huán)境通常是面積狹小、租金低廉、衛(wèi)生條件差、安全隱患大的出租屋。而光在北京，這個群體的人數就超過10萬。廉思估計，在全國，這部分人的數量可能超過100萬。
多位專家接受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采訪時認為，大學畢業(yè)生住房問題的解決，要涉及戶籍制度和房地產政策等多方面的改革。
大學畢業(yè)生住房現狀
小趙是天津人，山西財經大學新聞專業(yè)本科畢業(yè)，在到北京之前，她在天津找了一份私企內刊編輯的工作，但“覺得沒意思”。11月，她在北京某媒體找到一份工作。盡管天津月入2000元，北京基本工資只有1000元，扣除四險一金之后600多元，“沒錢租房子”，但她覺得，這才是自己的本行。就這樣，小趙開始了“北漂”，或者進入了她自己所說的“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”。
在沒有暖氣的民房里，小趙用“小太陽”電熱器取暖，但效果不好，蓋上兩條被子，屋子里依然是冰冷的。小趙說，她的情況還好一些。她的一個同事也住在這個村子里，冬天的時候，屋子里的水都經常結成冰，“敲都敲不開”。
“今年冬天一定要租一間有暖氣的屋子！”小趙說，但是直到現在，這個愿望還沒有實現。她希望月租能在600元以下，但即使是她現在住的北京近郊昌平，一個不帶浴室和廁所的民房，如果裝上暖氣，月租就達到650元。
也有租金低廉的地方。北京南郊的大興和通州，1300元可能租到一套二居的普通住宅。還有地下室，月租通常在300多元。此外，就是廉思“蟻族”課題組著力調查的大學生聚居村。
廉思組織的“蟻族”課題組的調查從2008年就已開始，主要是在北京調查北京的大學畢業(yè)生聚居村。調查結果顯示，北京大學生聚居村中，69.6%的人居住面積在10平方米以下、月租金377.24元。這些聚居村主要在海淀區(qū)的東北旺、西北旺、二里莊、肖家河，昌平區(qū)沙河鎮(zhèn)等鄉(xiāng)鎮(zhèn)，全部處于城鄉(xiāng)接合部，交通便利。這里聚居了10萬以上的大學畢業(yè)生，其中，5萬大學畢業(yè)生生活在海淀區(qū)西北旺鄉(xiāng)的唐家?guī)X，相當于當地村民人口的20倍。唐家?guī)X位于北五環(huán)外，緊鄰有“中國硅谷”之稱的上地信息產業(yè)基地和奧林匹克公園，被生活在這里的大學畢業(yè)生稱為“大唐”。
課題組負責人廉思告訴本報記者，在小月河，通常是七八個人住一個宿舍，像學生宿舍一樣；在唐家?guī)X，則是一個樓里，有很多的單間，“像鳥籠子似的”，通常是農民私搭亂建的，七八層的磚房瓦房，都是公共浴室、公共水房、公共廁所；在昌平，是農家樂形式的，小平房，“開門基本是狗，自己生爐子取暖”。
廉思把這些聚居村的生存狀態(tài)概括為“幾小”：“小餐館”、“小發(fā)廊”、“小作坊”、“小診所”、“小網吧”、“小成人用品店”和低檔娛樂場所等等，通常是無照經營�！半[患是非常大，”廉思說，大部分樓房的地基不到半米，“如果原本是四層的樓房，要蓋成七八層，他是不會把四層全部扒掉再建的，就在原來的基礎上建。那地方要是有地震，那危險性是極大的。一般只有一個樓梯口，如果是起火的話，那真是‘一戶失火，千戶聯營’�！贝送猓胧冶I竊、搶劫斗毆等案件頻發(fā)，甚至有村民向大學畢業(yè)生強行收取10元／月的保護費。
廉思說，課題組下一步將在上海、廣州、杭州、西安等地進行調研。他介紹，在上海，三居室的高等住宅隔斷成一二十個小隔間，大學畢業(yè)生就在這種地方聚居。盡管上海有關部門曾下文不允許將高等住宅隔斷，但是事實上規(guī)定成了一紙廢文。
《蟻族》出版前后，廣州、杭州等地的媒體相繼與他聯系，原因都是：我們當地也有“蟻族”�！多嵵萃韴蟆返摹多嵵荨跋佔濉敝v述奮斗史》說，鄭州陳寨、廟李、柳林等地也是大學畢業(yè)生聚居村，“在這里，招聘類報紙最吃香，每天早上都是一個個地拿著報紙，奔赴在找工作的旅途中�！�
能夠租房已經屬于夢想
“如果你今天買了房，我今天就嫁給你！”
《蟻族》中，鄭章軍的女朋友這樣說。但實際上，對大多數的大學畢業(yè)生來說，買房還是一件遙遠的事，能夠租到一間普通的住宅，已經屬于夢想。
根據麥可思MyCOS《2009中國大學生就業(yè)藍皮書》，2008屆畢業(yè)生就業(yè)量最大的前10位城市依次為北京、上海、廣州、深圳、杭州、天津、成都、南京、濟南、蘇州。根據當地統(tǒng)計局或搜房網統(tǒng)計，在這些城市中，北京、上海、深圳、杭州等地2009年9月普通二居室月租均價都在2000元以上，其中，北京2562元、上海2555元、深圳2500元、杭州2200元。而這些城市2008屆大學本科生畢業(yè)半年后的月收入分別為2697元、2982元、2960元、2468元，全國本科生畢業(yè)半年后平均月收入為2133元，高職高專畢業(yè)生的收入更低。
在這些大城市，一套普通住宅二居室的月租，基本相當于當地本科生畢業(yè)半年后的平均月收入。
而根據廉思“蟻族”課題組的調查結果，生活在聚居村里的這上百萬大學畢業(yè)生，收入從500到5000元不等，50%為1000—2000元，平均月收入為1956元，月均花銷1676元。43%的人能略有結余，17%的人收不抵支，而只有10%的人結余較多。
事實上，一線城市的地方財力和承受程度都有限度，一些發(fā)展中的二線三線城市擁有較高的收入，居住成本則相對較低。以蘇州為例，當地普通二居室月租1456元，本科生畢業(yè)半年后平均月收入為2221元，二居室房租基本為月收入的2／3，相比北京、上海等地低廉。
“外地一間房不如北京一張床”，這指的是大城市居住成本高企的問題。但另一個現實是大學畢業(yè)生“寧要北京一張床，不要外地一間房”的就業(yè)現狀。“老爸認為，我在北京工作，就是北京人�！绷几嬖V本報記者，曾經有一個“北漂”這樣寫道。
這種事例數不勝數。小秦辭去了河北石家莊國企文職的工作，到北京一家出版公司，住了兩個月的地下室；小汪辭去了安徽省政府機關公務員的工作，到北京陷入“半失業(yè)”。他們都對本報記者說：為了興趣，為了理想。
根源在于戶籍制度和住房保障問題
“實際上，大學畢業(yè)生的住房問題，教育部門想管管不了，因為教育部門只管在校生；到人事局，人事局說，他們是‘北漂’，沒有戶口，我們管不了，我們只管有戶口的；勞動保障部門也管不了，好多人沒有簽勞動協議，大部分都是臨時工，或者賣個電腦什么的，哪里有什么‘三險’、‘勞動協議’；城建部門也要北京戶口才能有房子，所以也管不了�！闭{查過北京的大學生聚居村以后，廉思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感慨說。
廉思等人在北京的調查發(fā)現，大學畢業(yè)生聚居村中，超過85%的人為外地戶口，僅15%的人是北京本地戶口。
住房和城鄉(xiāng)建設部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王玨林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認為，能在市場上買得起房的僅有20%多，“更別提大學畢業(yè)生了”，住房保障明顯不足。但針對大學畢業(yè)生的住房問題，他認為政府發(fā)放住房補貼更可取。“廉租房和公租房都只是針對有本地戶口的人群。”王玨林說，“解決了半天，還是解決有戶口的，沒有戶口的，就是沒娘的，沒人管了。主要問題還是戶籍制度�！�
“我們的工作、生活已經發(fā)生了很大的變化，但戶籍制度沒有什么變化，它滯后于我們市場經濟的發(fā)展。其實現在不應該再有戶籍了。”王玨林說，“在每個城市，不管是誰，只要是納稅人，都應該享受城市的住房待遇。我們在一個城市工作，那是在這個城市納稅啊！”
因此，他認為，制度應該認定：“確實沒有房住的、有就業(yè)單位的，就發(fā)放一點補助�！薄白钇鸫a能留住人才��！”
國務院發(fā)展研究中心研究員丁寧寧同樣表示，房地產開發(fā)只售不租，廉租房針對的對象太狹窄，是形成大學生住房困境的主要原因。“不管怎么講，房地產政策都要進行調整了�！倍帉幷f。
廉思對本報記者說，大城市大學畢業(yè)生住房困境，實際還指向了城鄉(xiāng)二元結構以及高等教育、就業(yè)政策等一系列問題。
大學擴招，自2003年以來，大學畢業(yè)生逐年增加，2004年280萬，2005年338萬，2007年485萬，2008年599萬，2009年650萬�！八麄円蚕脒^回老家縣里面，可是又想，我回縣里干嘛��？我學的是國際金融、國際貿易，我回縣里做什么去�。俊彼f，“我們的基層需要人。但是我們的村官制度、西部志愿者制度、大學生下基層制度，有沒有配套的東西？大學生到農村里融入不進去，怎么樣更好地讓他們融入進去，真正地俯下身去做點事情？是不是就只是混個考研加分？”
我國實施高溫補貼政策已有年頭了，但是多地標準已數年未漲，高溫津貼落實遭遇尷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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