毗鄰美國“次貸之都”克里夫蘭市市中心的社區(qū)斯拉夫村,正隨著次貸危機的爆發(fā)逐步淪為“鬼鎮(zhèn)”。斯拉夫村的1.2萬棟住宅中,至少有10%遭銀行止贖,這一數(shù)字還在不斷攀升。在一些區(qū)域,整條街都是被木板封死的樓房,看起來就像是被徹底遺忘的世界。而造成斯拉夫村現(xiàn)狀的那些貪婪與罪惡的故事,可以直接濃縮為一個熱狗店主和他的發(fā)家史。
“次貸之都”克里夫蘭市市議員布蘭科塔利至今保留著2003年到2007年期間斯拉夫村的房屋買賣記錄。在這份長達3頁的清單里,一個叫馬克·凱洛的名字以令人無法忽略的頻率躍入眼簾——在貸款經(jīng)紀商一欄中,他的名字成串成串地出現(xiàn),四年間,這個名叫凱洛的經(jīng)紀商促成了70多起房產(chǎn)交易。
窮人的朋友?
在斯拉夫村,很少有人沒聽說過馬克·凱洛這個名字。他初來乍到時,常和這里的居民套近乎,有時他會在路口站上幾小時,和形形色色的行人聊天。正是在這樣的街頭閑聊中,他認識了雷,一個在斯拉夫村生活了20多年的炒房高手。
“有一天,凱洛主動打電話給我,問我手里有沒有低價房,他可以幫我找到買主,”雷向記者回憶說,“他總是很快能找到買家,而且開出4到5倍的價格,所以我很快就把手里的空房都交給他賣了,至于他怎么賣,賣給誰,我都一概不管。”
被利益蒙蔽雙眼的雷并不知道,他那些低價房的買主,幾乎都是掙扎在貧困線上的窮人。他們不懂房產(chǎn)市場,于是毫無抵抗地掉入凱洛的陷阱——相信不論房價多貴,只要買下幾棟樓,未來一定能升值。
最“完美”的次貸借款人就這樣誕生了。他們大筆借錢,從不質疑自己簽下的抵押貸款合同里的細節(jié),他們從未注意到凱洛的合同書的關鍵部分:一年后還款利息會成倍增長——當然,這總是出現(xiàn)在合同的最后一頁上。
在那段無需首付款、信用評分就能從銀行借款的次貸“黃金期”里,凱洛在斯拉夫村很受歡迎。他似乎是窮人的好朋友,專門幫得不到正常貸款的人向銀行借錢。
“‘沒有收入?沒問題。信用評分太差?沒關系我可以幫忙。付不了首付?不要緊。’凱洛總是這樣講!彼囊粋借款人蕾克莎回憶說。
斯拉夫村投資發(fā)展公司的瑪麗·凱特里奇則說,凱洛有時只是在郵局門口隨意找人搭訕,不出兩天,這個人就會買下4棟樓房,再借上一屁股債。
認識凱洛的人說,這個黑人口才極佳,平時對人也很熱情,為人處世精明圓滑。不過,凱洛對待其他“非客戶”就不那么和善了,當他接到記者要求采訪的電話時,粗暴地說了聲“不”,隨后立刻掐斷電話。
在凱洛的名片上印著專為貸款者設計的口號:“有志者,事竟成,今天就讓你審批成!
熱狗店賣房
沒有人知道,凱洛在當貸款經(jīng)紀商前曾從事過什么工作。但他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在斯拉夫村站穩(wěn)腳跟,掘到了第一桶金。很快,凱洛就在斯拉夫村的要塞位置開了一家熱狗店。
“他可以把一個買熱狗的人變成一個買房子的人。”雷說,熱狗店的商鋪是他名下的財產(chǎn),在賣給凱洛近一年后,雷又將其收回,他向記者表示,凱洛的熱狗生意做得不太好,F(xiàn)在,雷已經(jīng)把熱狗店改建成了自己的快餐店,藍白色的招牌上寫著“Cindy’s”。
從2003到2006年間,凱洛在斯拉夫村業(yè)績驚人,一共完成71筆房產(chǎn)交易。作為貸款經(jīng)紀商,凱洛可以從每筆交易中提成8%。而這些房產(chǎn),大多在一到二年后出現(xiàn)還款問題,被銀行止贖。原因很簡單,購房者所承擔的價格,往往超出幾個月前的原價數(shù)倍。
凱洛最著名的偽造信息案例是,有一次,他看到一個無業(yè)者的草坪前放著臺割草機,在后來的貸款申請表上,想象力豐富的凱洛就為他的客戶憑空捏造了一個體面職業(yè):“景觀園林師”,“年收入7萬美元”。
顯然,凱洛這個“第二代”炒房者的目的并不是賣房,而是借貸。據(jù)布蘭科塔利調查,凱洛的大部分交易都由一個名為布魯斯·胡佛的人作為房產(chǎn)評估師。這對搭檔總能將房價在原始基礎上提高4到5倍。隨后,貸款申請就被遞交給各大貸款公司,批準凱洛貸款的包括一些全美規(guī)模最大的貸款公司,如新世紀、長灘、Argent等等,而它們大多已在次貸危機中倒閉。今年5月,胡佛也因假造信息被俄亥俄州商務部處罰。
隨著次貸危機的蔓延,凱洛的“淘金”工作被迫于去年年底終止,目前,F(xiàn)BI正以數(shù)百萬美元的貸款欺詐問題對其進行調查。(俞懿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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