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聲明:刊用中國《中華文摘》稿件務經書面授權)
文/張凡
上世紀的最后一頁,被載入“腐敗史”的最高官員是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、北京市委書記陳希同。陳希同因牽連“無錫非法集資案”而被追究,在中央紀委查處陳希同案中,副市長王寶森及陳的兒子、秘書等皆被查處。
千禧年之后的第一個10年中,陳良宇因引領了大陸新的“腐敗模式”,而被載入中共反腐“史冊”。
陳良宇“教育片”中現(xiàn)身說法
2007年7月底,陳良宇的“身影”曾短暫出現(xiàn)在上海市。作為反腐典型教材,陳良宇在中央紀委最新錄制的反腐倡廉教育片中現(xiàn)身說法。
片中,陳良宇出現(xiàn)的影像并不多,但其坦言自己在親屬、下屬的管理教育上存在問題,并承認自己生活作風不夠檢點。
一年前的同一時刻,上海市黨政官員集體學習的教育片是《黨在我心中》。時任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在上海市“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”動員大會上講“黨課”的鏡頭被放在片頭。他要求黨員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要珍惜共產黨員這個稱號、榮譽和責任,講話不時被掌聲打斷。
時隔一年,陳良宇在鏡頭中出現(xiàn)時,再次說到“先進性教育”,但這次他低著頭說自己放松了自我教育。
7月26日,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審議了中央紀委《關于陳良宇嚴重違紀問題的審查報告》,決定給予陳良宇開除黨籍、開除公職處分,對其涉嫌犯罪問題移送司法機關處理。
腐敗初始于1987年
1987年,陳良宇便開始以權謀私,在項目審批、招商合作、土地規(guī)劃、職務升遷等方面為他人謀利,收受他人財物計260余萬元。
中央紀委最新公布的陳良宇罪名是“利用職權玩弄女性,搞權色交易”。
在這之前,中央紀委初核報告只列出陳良宇的4大罪狀,即“涉及上海社;鹪膺`規(guī)挪用”、“為不法企業(yè)主謀取利益”、“袒護有嚴重違紀違法問題的身邊工作人員”和“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親屬謀取不正當利益”。
據(jù)知情人士透露,從1991年開始,陳良宇就先后與兩名女子長期保持不正當性關系,還與多名女子發(fā)生過性關系。
3個月的較量
中央紀委在《關于陳良宇嚴重違紀問題的審查報告》中提到,陳案從發(fā)現(xiàn)到最后決定查處,在3個月內完成,效率驚人。
回望2006年,其時的陳良宇仍意氣風發(fā)。官方公布的名單中,常委之后的政治局委員中陳良宇按姓氏筆畫排名第9。
上海依舊平靜,但政壇的變化正悄然進行。2006年7月5日,中央紀委將所獲線索向中南海作了匯報。
2006年7月6日,跟隨陳良宇11年的秘書秦裕,由上海市委、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職位調任寶山區(qū)委副書記。上海前首富周正毅在此前后也突然暴露行蹤。
中央紀委調查組隨即派人前往,令周正毅協(xié)助調查。隨后,上海灘的另一名富豪張榮坤同時進入中央紀委調查組視野。
7月27日,國務院召開經濟工作會議。陳良宇在上海分會場發(fā)言,稱要“把思想統(tǒng)一到中央精神上來”。上海的這一表態(tài)異乎尋常地引起關注,當?shù)毓賳T稱陳良宇此前講話很少使用上述字眼。
張榮坤很快吐口,社保案由此突破缺口。
2006年8月24日,寶山區(qū)區(qū)長秦裕被專案組帶走調查。
2006年8月29日,陳良宇飛往北京參加中央政治局會議,專題研究黨員領導干部報告?zhèn)人有關事項的規(guī)定等問題,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親自主持!睹鲌蟆穲蟮,會上,陳良宇主動為上海的腐敗作檢查,并表示愿辭去上海市委書記一職,但未獲中央同意。
2006年9月1日,上海新黃浦有限責任公司原黨委書記、總裁吳明烈被“雙規(guī)”。至此,上海社;鸢敢严群髮е6名官員和1名巨富落馬,這些人都與陳良宇關系密切。
陳良宇仍一如既往地出現(xiàn)在各個公開場合,但其內心的焦灼亦表現(xiàn)在言語中,一些官員目睹了陳良宇比以往更大聲地呵斥部下的情景。
9月24日,陳良宇再度前往北京循例參加政治局會議,隨即被“雙規(guī)”。
是否判死刑成為懸疑
1997年,與陳良宇同屬“黨和國家領導人”級別的政治局委員、北京市委書記陳希同,被開除出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委員會。1998年7月31日,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一審以貪污罪和玩忽職守罪,判處其有期徒刑16年。
陳希同領刑之時,陳良宇剛剛就任上海市委副書記、上海市常務副市長,上海正在成為中國經濟的龍頭。但10年后,他站在了陳希同原來站過的位置上。
陳良宇會等來怎樣的判決?
據(jù)《亞洲時報》援引分析人士的話說,新華社通稿中,陳良宇涉案金額“巨大”前并無“特別”二字。按最高人民法院新的司法解釋,“受賄罪”當能成立,但可能不至于判處死刑。
但最高人民法院一位法官表示,鄭筱萸案中亦并非單以受賄額判決其死刑,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才是其被判死刑的重要原因。中央紀委的決定中亦指“陳良宇的行為給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造成重大損失,社會影響極其惡劣”。是以陳良宇的判決仍存一定懸疑。
據(jù)北京檢方人士透露,陳良宇可能還會在北京接受審判,慣例將是由負責“高官審判”的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進行。不過,審判可能會延續(xù)到2008年。
一損俱損的“陳氏家族”
陳良宇案發(fā)后,有美國媒體曾說,陳良宇之子陳維力外逃美國。而香港《大公報》稱,陳維力是在約會女友時被捕的。據(jù)此前消息人士透露,陳良宇曾挪用公款給家人,包括從上海社保基金中挪用1.25億美元給兒子。
陳維力在中國體育界可算得上是名人。1992年,陳良宇作為后備干部前往英國伯明翰學習,隨后將兒子一同帶去留學。
在陳良宇的扶持下,1993年6月,申花集團成立。同年12月,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成立,隸屬申花集團。這是中國職業(yè)足球的第一個俱樂部,陳維力在該俱樂部任副總經理。
在申花歷練之后,在上海市眾官員的努力下,陳維力一度前往亞足聯(lián),成為這一機構中為數(shù)不多的中國人。但陳維力其后萌發(fā)經商念頭,其所入職的華聞控股公司后來入主新黃浦集團,在上海社保案中扮演著重要角色。
有傳媒報道稱,陳良宇之弟陳某曾在周正毅的公司擔任董事。陳某曾被曝與周正毅一起染指上海市靜安區(qū)熱門地塊“東八塊”,并謀獲前“上海市農村信用合作社”50億元非法貸款。
陳良宇的妻子黃毅玲是陳良宇的中學同學。在陳良宇任上海高層領導后,黃毅玲極少公開露面。有段時間,黃毅玲常與一位前任領導的夫人聯(lián)袂出席慈善晚會。
陳良宇的父親陳更華是一位高級工程師,“文革”中被迫交出家中一間住房。“文革”后,陳更華為要回這間住房四處奔走,但未有結果。
陳良宇官升上海市委副書記期間,授意吳明烈為其父解決住房。吳明烈立馬買了一套139平方米的住房給陳的父親。
在陳良宇被“雙規(guī)”后,黃毅玲被請去協(xié)助調查。在陳落馬后,陳氏家族一蹶不振。
陳良宇此前在一本宣示上海成就的書中表示,要“闊步走進新世紀”。現(xiàn)在看來,前幾步他走得相當成功。但他再無機會“闊步”——在自己設定的“華山天險一條路”上,陳良宇一腳踏空,就此刷新中共官員腐敗史的新紀錄。
(摘自《鳳凰周刊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