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實上,正如優(yōu)勝劣汰,戰(zhàn)爭涉及生命,恰恰是真正檢驗智慧的標尺。1984年4月,李先念在紅安和當?shù)馗刹块e談時說:“那時我們什么也不懂,也不知道什么叫馬克思,但是有樸素的感情,就是地主階級不好,你要殺我呢,我就非殺你不可,殺兩個我就賺一個!本褪沁@個“樸素”的生存,使他在戰(zhàn)場上神鬼莫測。李先念在1946年曾被中共臨時授予陸軍中將銜,建國后辭掉大將銜不受。在解放戰(zhàn)爭組織中原突圍前夕,李先念令一個旅留在司令部,佯裝無行動,美方代表白羅素上校為了摸清中原軍區(qū)真實情況,提出要見李。李在前線接報火速趕回司令部,按規(guī)定時間接見了美蔣代表和中外記者,還在當晚設宴款待。飯畢星夜趕赴前線,發(fā)出總攻命令,一舉撕開突破口,從西面平漢線全部突圍。白羅素上校得知,大驚失色,堅決認為李不可能有分身術(shù)!爸性粐北皇穼W界公認“拉開了解放戰(zhàn)爭的序幕,是中國革命史上的一個重要轉(zhuǎn)折點”。毛澤東專電李先念:“整個突圍戰(zhàn)役是勝利的,敵人毫無所得,你們這一行動給反動派以極大震動與困難,故你們的行動關系全局甚大。”
紅安自然條件落后,但是這里有讀書的傳統(tǒng)。在解放以前,紅安稍大一點的村子,都有私塾。只要不是360天天天挨餓,家長都會送孩子讀書。在紅安籍貫的將軍中有“農(nóng)腳子”,也有上過黃埔軍校的。沒有文化的將軍在戰(zhàn)爭年代利用空閑也在拼命學習。這后來被人總結(jié)成是“為什么很多紅安將軍后來都成為國家領導人”的原因。
將軍反哺紅安
紅安縣城關口矗立著一塊巨型招牌,寫著徐向前元帥的題詞——“兩百個將軍同一個故鄉(xiāng)!毙煜蚯霸獛浭巧轿魑迮_人,但他的革命生涯卻是從鄂豫皖開始的。在肅反中被張國燾殺害的紅安女紅軍程訓宣就是他的妻子,徐帥對紅安有很深的感情。
徐帥如此,紅安籍的將軍們幾乎都盡最大努力幫助過家鄉(xiāng)。
1981年,時任蘭州軍區(qū)司令員的韓先楚回到家鄉(xiāng)紅安上新集鎮(zhèn)。時值隆冬下雪,他去鄉(xiāng)親家串門,看到屋里黑咕隆咚、冷鍋冷灶,人穿的衣服單薄,被子千瘡百孔,就立刻讓秘書給蘭州軍區(qū)打電話傳達一個特殊命令:火速往紅安調(diào)撥5萬件舊軍大衣。當秘書詢問他這筆錢從哪里出時,韓先楚火了:“沒地方出,從我的工資里扣;我死,再扣我兒子的、孫子的!” 秘書打完電話,將軍心平氣和地對他說:“你曉得不?紅安在革命戰(zhàn)爭中死了多少人?1949年解放后統(tǒng)計人數(shù)33萬,有14萬人在戰(zhàn)爭中犧牲和遇難。紅安過去叫黃安,紅安的‘紅’字是十幾萬紅安人的血。在革命戰(zhàn)爭年代紅安人民把最后一碗水、最后一尺布、最后一雙鞋、最小的伢子都奉獻了革命,5萬件舊軍大衣算什么,他們早就有權(quán)利過上好日子,我們愧對父老鄉(xiāng)親!”
在紅安的李先念紀念館,存放著一封信,是李先念臨終前寫給鐵道部和國家計委有關領導的。這封信的大意是:我們發(fā)展經(jīng)濟不要忘記老區(qū),無論從哪個意義講,鐵路線也要把紅安掛上。信中說的鐵路線就是當時要興建的京九線鐵路。這樣一來,就得到了有關部委的大力支持,敲定了這個方案:繞道17.5公里。建成后筆直的京九線在安徽阜陽拐了一個彎,拐進了大別山的腹地,通過了紅安境內(nèi)。這是李先念為紅安家鄉(xiāng)做的最后一件事:寫此信后一個多月,他就逝世了。1995年紅安鐵路全面動工,但資金不足,這時紅安籍將軍陳錫聯(lián)又給鐵道部長寫了信,并在紅安的一份報告上作了批示,問題很快得到解決。1996年中央電視臺推出《大京九》大型系列專題片,其中的一集《鐵路在這里拐了一個彎》就是指京九線繞道老區(qū)。紅安人對這個“彎”的喜悅難以言表。這條鐵路打破了黃岡地區(qū)無鐵路的歷史,老區(qū)經(jīng)濟由此發(fā)生了根本的轉(zhuǎn)變。
劉金漢退休前是紅安縣民政局長,上世紀50年代是紅安供銷社的采購員,他的任務就是“滿天飛”與將軍們聯(lián)系,請他們支持家鄉(xiāng)建設,一直被紅安的一代又一代縣領導當“路條”。他說,紅安走出去的將軍都和家鄉(xiāng)人親,也為紅安的發(fā)展作出了很大貢獻。
紅安籍的很多將軍逝世后,其骨灰按其生前的意愿被送回家鄉(xiāng),如韓先楚、秦基偉等,在紅安烈士陵園安葬的還有吳煥先、沈澤民、蔡申熙、鄭位三等鄂豫皖革命根據(jù)地創(chuàng)建者。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人,他們愿意魂歸故里。
老紅軍及其后人
車行紅安鄉(xiāng)間,過不了多久就會發(fā)現(xiàn)路邊有一個大牌子,上面是一個將軍的大幅照片,寫著將軍姓名,這是紅安縣對將軍故居的統(tǒng)一提示。對于1964年授銜前的61位開國將軍,紅安縣由政府出資,基本上都對其故居進行了整葺。
在由紅安通往華家河鎮(zhèn)的一條簡易公路上,不到5公里的距離,就有況玉純、張志勇和涂錫道三個將軍的故居。這個鎮(zhèn)上共出了9個將軍,這在紅安還不是最多的。
紅安籍的將軍后人還在紅安并住在故居的,只有況玉純將軍之子況小健。
況玉純共有4個兒女,況小健最小,今年50歲,回紅安前,況小健在北京鐵道部門工作。況小健因為思念家鄉(xiāng),于2004年5月回到紅安,居住在當年況玉純將軍的一間破屋里,跟堂弟況紹萬在一起吃飯,生活上很簡陋,洗澡、上廁所都極其不便。況小健說自己生活簡單,每天有點面條和饅頭吃就行!半m然我沒有為家鄉(xiāng)做出什么貢獻,但是我看到這方熱土我就很欣慰。”況小健是北京戶口,但他不打算再回去,“我的根在紅安,我死也要死在紅安!
湖北省僅存的10位“在鄉(xiāng)退伍紅軍老戰(zhàn)士”中,有3位老紅軍住在紅安縣鄉(xiāng)村,華家河鎮(zhèn)有兩位,劉友厚是其中之一。
劉于1923年參加革命,他的父親有兄弟5人,都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。羅厚福(紅安人,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,1961年晉升為少將軍銜,1975年5月因病在武漢逝世,終年66歲)將軍說,“革命不能無后”,于是將自己的堂妹嫁給了他。
1946年部隊大轉(zhuǎn)移,劉友厚夫妻帶著兒子不方便,李先念就動員他們回家鄉(xiāng)躲避起來。他們回到紅安老家當農(nóng)民,直到20多年前才確認紅軍身份。
今年89歲的劉友厚孤身一人住在華家河鎮(zhèn)大學村一棟平房里,屋里十分簡陋,沒有衣柜,幾個紙殼桶用來裝衣服。老人自己燒柴做飯吃,兒子曾想給他買煤氣灶,他說不會用。
劉老有一雙做繡花鞋墊的巧手,也是他的特殊愛好,他平均兩天做一雙,到處送人。他說,這是紅軍時期“自己動手,豐衣足食”留下的好傳統(tǒng)。“現(xiàn)在兒孫滿堂,我挺知足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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