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共中央黨校主辦的《學習時報》最新一期刊登了題為《民主政治:“過程”重于“模式”》的文章。這篇署名為楊光斌的文章指出,一個國家很難在舍棄“過程”的情況下而直達一個所謂理想的終極化的民主“模式”。“過程”具有獨特性,正是在“過程”意義上談民主,才可以說“中國式民主”是可能的。在中國,民主依然是一種發(fā)展中的政治,有一個成長的過程。這種“成長”雖然艱難,但是是不爭的事實。一下是文章全文:
任何一種政治體制和民主模式都是長期演化的產(chǎn)物,其中的復雜性、艱難性甚至殘酷性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。因此,比較民主政治的制度變遷的過程,比單純地比較民主的模式更能說明問題,“過程”才更反映一個國家的歷史、文化和國情,任何國家、尤其是一個大國,很難在舍棄“過程”的情況下而直達一個所謂理想的終極化的“模式”。
“過程”的比較告訴我們,“模式”是終端化的東西,但是都是通過各種不同的“過程”而達到的。國家成長有自己的邏輯,有共性,也有由文化所導致的特殊性。因此,國家成長“過程”中可以學習和借鑒,但是不可以模仿。不是不能模仿,而是難以模仿,盡管有的“過程”充滿痛苦。在“過程”難以模仿的前提下,空談所謂的“好的模式”有什么意義呢?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否認人家好的東西,甚至是好的民主模式,但是好的民主模式都是經(jīng)過長期的制度演化而來的。
正是因為“過程”不可以模仿,“過程”具有獨特性,也正是在“過程”意義上談民主,我們才說“中國式民主”是可能的。在中國,民主依然是一種發(fā)展中的政治,有一個成長的過程。應該承認,民主成長雖然艱難,但是“成長”是一個不爭的事實:
第一,民主觀念的形成。上到國家領導人下到普通百姓,形成了關于民主的政治共識,那就是中國需要民主,民主和自由是普世價值。這種共識性觀念對于建設民主政治是很重要的,觀念能夠改變世界。
第二,民主形式的生長。除了我們熟悉的村民自治式的選舉民主、溫嶺懇談會式的協(xié)商民主、新興社會組織所創(chuàng)造的參與民主,互聯(lián)網(wǎng)已經(jīng)成為一種重要的民主平臺。應該承認,所有上述的民主形式都是不完善的,有的甚至會被濫用,比如不正當勢力對村民選舉的操縱,但是它們已經(jīng)是我國政治過程中的新生事物,一旦產(chǎn)生就不可能消失。
第三,民主的制度環(huán)境。民主與自由密不可分,而改革開放和市場經(jīng)濟為人們提供了空前的自由空間。這是每個人感同身受的變化。過去離開單位就沒法存活,今天呢?你可以去經(jīng)商,可以當獨立撰稿人,甚至可以去流浪,情況完全不一樣了。有自由不一定有民主,但是沒有自由就什么也沒有。
第四,民主是一種權力結構,而這種結構是由多層次的制度安排構成的。民主政治不僅有選舉,還有其他的制度安排和治理結構。很多人只把民主當作選舉。選舉是一種體現(xiàn)多數(shù)人意志的制度安排,而如果按多數(shù)人意志所產(chǎn)生的權力沒有相應的制度支撐和制約,就可能是民粹主義的政治,這樣的政治更可怕。多數(shù)人的意志有可能轉化為多數(shù)人暴政,而多數(shù)人暴政的危害性一點也不比少數(shù)人暴政少,甚至更難以糾錯,因為多數(shù)人暴政似乎享有民意基礎,即所謂的“合法性”。因此,民主是重要的,民主選舉也是重要的,同樣重要的是與民主有密切關系的“共和”。共和不但是民主的制度基礎,同時還有約束民主被濫用的潛在含義。我們過多地強調“民主”而忽視了“共和”。“共和”的原意是民眾之國。在古代“共和”中,可以實行直接民主;在現(xiàn)代“共和”中,只能實行代議制或代表制,即國民的代表代替國家的主人行使權力,因為現(xiàn)代政治規(guī)模使直接民主變得不可能。也就是說,“共和”的核心就是建設支撐和制約民主權利的一系列均衡性制度安排,比如權力的監(jiān)督與制約。在這個意義上,伴隨著改革開放而進行的制度創(chuàng)新和國家制度建設就是民主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。
每個國家實現(xiàn)民主的過程都是獨特的,民主化過程是不可復制的。在“過程”意義上,“中國式民主”正在成長,表現(xiàn)在作為民主的制度環(huán)境的自由空間的拓展、民主觀念的達成、民主形式的生長以及支撐民主政治的制度安排的成長。民主模式的形成盡管很艱難、很漫長,但是誰又能否認在過去幾十年里我國民主政治建設的成就?當大家在網(wǎng)上自由地談論中國的民主時,難道不正是享受作為民主環(huán)境的自由的好處嗎?難道不是在行使民主政治下的公民權利嗎?這并不是說中國的民主政治已經(jīng)完善了,其實當把我們民主當作“過程”來談的時候,本身就表明我們沒有否認和回避“過程”中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