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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有詩云:“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。”那是對世道滄桑人生無常的慨嘆。而如今,隨著人類社會健康水平的提高,人生滿百已經(jīng)時有耳聞了。可是,你想過自己60歲以后的人生該怎么過嗎?
文/黃艾禾
張琳的母親又住院了。自從四年前她母親突發(fā)肝硬化吐血到現(xiàn)在,張琳已經(jīng)適應了這種生活:母親一個月住在家里,一個月住在醫(yī)院,她則奔波在醫(yī)院、家和單位之間。
張琳今年40歲,在一家出版社工作,她只有一個哥哥,大她兩歲。父親70多歲,還有腦血栓,所以護理母親主要只能靠他們兄妹兩人,哥哥值夜班,她白天陪護。雖然她可以不坐班,但是,“這個年齡,在單位正是特較勁的時候,上上下下都指著你。你也不能老不去上班不管工作。俊
張琳真羨慕和母親同病房的另一位病友:她們家有四五個孩子可以來回倒班,兩三個小時就能一換。她曾半開玩笑對母親說:你當時怎么不多生倆孩子呢?
每天,張琳在醫(yī)院從早上九點一直守到晚上九十點。母親剛住院的時候,張琳在醫(yī)院里一整天沒吃東西,“白天一直忙亂,顧不上吃,到了晚上,又不想吃了,吃不下去!斌w力上的消耗,還不是主要的,關鍵是“心累”:她要不斷地找醫(yī)生商量,她這種癥狀表示什么?應該采用什么方案?還要不斷地簽字!拔覌尩牡谝淮问中g我沒簽字,讓我爸簽的,看到那手術單子上列的可能會有的這種后果那種后果,責任太大了,好像我媽的命就在我手上。后來的手術就是我簽了。那幾天我覺得渾身發(fā)顫!
對于今天的中國家庭來說,家里有一個老人病倒,就足以讓全家立即陷入混亂。今年30歲的金麗英記得,住在太原的父親被發(fā)現(xiàn)患癌癥的那年,全家在一起開家庭會議的情形:媽媽和姐姐負責照料病人,哥哥負責聯(lián)絡山西的醫(yī)院,作為家里最小的孩子,又身在北京,金麗英的任務是在北京尋醫(yī)問藥,一旦找到什么有效藥方,就要想盡一切辦法搞到寄過去。“當時全家的緊張狀態(tài),就像是在打仗”。
張琳不能想象,如果自己到了這一天,自己惟一的兒子該怎么面對。“我起碼還有哥哥,到我孩子那時,他跟誰交流?”
在中國社科院工作的馮小雙談到照料生病的父親時的情形時說:“經(jīng)常一去醫(yī)院就是幾十個小時,你根本就不想哭,你哭給誰聽?你只有對著墻角發(fā)狠!
她說,“我沒有指望兒子管我。將來就到養(yǎng)老院去!
《來自老父老母的生存報告》一書的作者曲蘭,今年51歲,她說——我們這一代人實際是處在這么一個坎上:我們以上的一代代人都是靠家庭養(yǎng)老,但是再往下是不可能了。因為我們是第一代獨生子女的父母。以后,恐怕是要走社會養(yǎng)老的路,可令人擔心的是,國家又沒有做好準備。
“我們這一代人會對衰老有一種恐懼心理,可能所有的人都沒有認真地想過,或者是回避想這個問題。我寫的是很多人隱隱約約感到、又不敢多想的東西。”曲蘭說。
曲蘭認為,我們很多人對老年太不重視。人18歲成年,再過18年到36歲,是青年時代,從36歲到50歲出頭,是中年時期,實際上少年中青年加在一起,才50年,你要活100歲的話,還有50年。老年實際是人生最漫長的一段時間。這段生命該怎么過?
——你想過將來怎樣養(yǎng)老嗎?你是否覺得現(xiàn)在想這個問題太早了?還是根本不愿也不敢去想?可是,你早晚會面臨這個躲不開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