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到謝晉,想起作家余秋雨在《足跡》一書中的一段話:“回想一下,在這風風雨雨的半個世紀中,在中國人的文化生活中如果沒有謝晉,一大批中國人如果沒有《紅色娘子軍》、《舞臺姐妹》、《天云山傳奇》、《牧馬人》、《芙蓉鎮(zhèn)》等等電影可看,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失落?在我看來,評論謝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因為他早已成為當代中國人集體審美歷程中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。”
的確,謝晉導演的電影幾乎都是中國電影史上的經(jīng)典,這些經(jīng)歷千辛萬苦創(chuàng)作的電影,足足影響了幾代人,創(chuàng)造過1.7億人次的收看率。
藝術高于生命
談到電影創(chuàng)作,謝晉娓娓道來:“我的創(chuàng)作信念是藝術高于生命。我深信每一部影片必然要傾注導演最大的激情,這是藝術家人品修養(yǎng)的結晶,也是一次生命的燃燒。”
2003年春夏之交,北京因非典還沒有解禁,謝晉因病在上海剛剛出院。這時,他非要來北京與有關方面商談《我的母親與末代皇帝》劇本修改一事。有人勸他待北京解除疫情后再去,但他主意已定,毅然登上了飛機。
《我的母親與末代皇帝》講的是與溥儀離婚的李玉琴的故事。他說:“這部片子反映的是偽滿洲國的那段國恥,今天的年輕人對歷史越來越淡漠了,所以,拍這部片子是件大事情。”謝晉堅決主張打磨劇本一定要到生活中去。于是,耄耋之年的他,冒著零下20多攝氏度的嚴寒趕赴長春,到偽滿皇宮里感受當時的環(huán)境,察看李玉琴當年住的房間,還訪問了李玉琴的兒子。當年為了溝通李玉琴與溥儀的感情,監(jiān)獄破例讓溥儀與李玉琴同住了一夜,在那間臥室里,謝晉駐足了很久,還找來了監(jiān)獄最老的管教介紹當年的一些細節(jié)。
金杯、銀杯不如口碑
要說謝晉得過的獎,真可謂不勝枚舉。但是有三個獎鮮為人知,這就是“全國先進體育工作者”、“上海婦聯(lián)摯友”和“全國五一勞動獎章”。謝晉對這三個獎一直津津樂道:“因為我拍的有關中國婦女的影片很多,比如《女籃五號》、《舞臺姐妹》、《紅色娘子軍》、《秋瑾》和《芙蓉鎮(zhèn)》等,所以婦聯(lián)的同志說應當給謝導頒一個獎,這就是那個‘上海婦聯(lián)摯友獎’”!拔沂歉闼囆g的人中惟一得過‘全國五一勞動獎章’的人,我把它視為觀眾給我的最好獎勵”。謝晉認為,金杯也好、銀杯也好,不如老百姓的口碑!拔页3E龅胶芏嘤^眾對我說,謝導,我是從小看著你的電影長大的,我太喜歡你的電影了,我深深感到這話對我的激勵比捧一個獎杯還重。
拳拳父子情
謝晉的電影以情動人,博得了無數(shù)觀眾的淚水。然而,他在兒子身上表現(xiàn)出的濃濃父愛,卻從另一個側面折射出作為普通人的豐富情感。他的兒子小名叫阿四,是一名患有智障的殘疾人,多年來因謝晉的悉心照料而享受到了很多樂趣。記得謝晉赴美拍《最后的貴族》時,拍完戲別的什么都沒買,只選購了一只滑稽的洋娃娃。謝晉說:“阿四不會玩積木、拼版等智力玩具,但這只洋娃娃我只要用手一捏就可以把兒子逗樂!睘榱俗寖鹤拥脑绮陀袪I養(yǎng),謝晉還學會了磨豆?jié){,一有空就老子加黃豆,兒子推石磨,頭靠頭,手把手,父子共同上演一出“雙推磨”。呆傻的阿四曾離家走失過好幾次,這可急壞了謝晉,又是報派出所又是登報尋人,最后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回。后來謝晉想了一個妙招:在兒子身上掛塊小牌子,寫上“我叫阿四,是謝晉的兒子,家住XX,電話XX”。從此,阿四再也沒有走失過。
謝晉的拳拳父子情深深感動了人們,人們推舉他為中國殘聯(lián)副主席。謝晉把父子情化為對天下所有殘疾人的關心,他執(zhí)導了電影《青春》,展示了聾啞人的生活片斷,又拍了電視劇《啟明星》,描寫了一群低能兒童如何在人情感化下享受人間的溫暖。
房寬不如心寬
晚年的謝晉不喜歡人們稱他謝老,他說:“我喜歡別人叫我謝導,而且我現(xiàn)在也不感覺老,平時我并沒有為了健康而去刻意追求什么,我主張生活中順其自然,信奉‘房寬不如心寬’!
謝晉說,德國哲學家康德有句名言:老年人要向青年人一樣高高興興!青年人好比百靈鳥,有他們的晨歌;老年人好比夜鶯,有他們的夜曲。其次是不賣老。俗話說,家有一老,如有一寶。作為我們老年人自己,不能吃老本,應廣泛結識年輕人。三是不服老,年紀大小本來是相對的,老年人應該拋棄一些暮氣和自卑,以年輕的心態(tài)去擁抱明天、擁抱生活。
謝晉小傳
謝晉,生于浙江上虞。1948年入大同電影企業(yè)公司任副導演。1950年始相繼在長江電影制片廠、上海電影制片廠任導演,執(zhí)導影片20余部,多部作品獲國際獎項。1983年和1985年分別在法日南特三大洲電影節(jié)和美國舊金山舉辦回顧展,1987年被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會接納為會員。
(稿件來源:《人民日報海外版》,作者:王建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