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因為對超女比賽發(fā)表異常嚴厲的批評,很多人不知道劉忠德是誰,而他過去的工作和億萬中國人緊密相聯(lián),那些耳熟能詳?shù)碾娪啊⒁魳、流行歌曲,甚至春晚上趙本山的小品,都和劉忠德有關(guān)。
從履歷上看,他是國務(wù)院前副秘書長、中宣部前副部長(1990—1998)、前文化部部長(1992—1998),現(xiàn)在是全國政協(xié)常委,轉(zhuǎn)任政協(xié)后,劉很少公開談及任期內(nèi)的所思所想。
劉忠德是誰?劉忠德是個什么樣的人?他的價值觀是什么?在20世紀90年代,他如何參與管理中國的思想文化工作?
可以肯定的一個事實是,他是20世紀90年代,中國思想文化管理工作的一個親歷者、推動者,其中辛酸、榮辱,只有他個人最清楚。他對自己的評價是:問心無愧,任人笑罵評說。
2006年7月9目、16日、23目、30日、31日,《南方周末》記者五次采訪劉忠德,前后進行了將近15個小時的對話,希望能還原一個更真實的劉忠德。
一版的引言,即為本次采訪中的幾個片段。
再談超女
劉忠德的辦公室在北京東城文化部的一個院子里。推開辦公室的房門,右側(cè)墻上貼著歌劇《八女投江》的海報,海報上有八女投江的雕塑,還有劉題寫的劇名。
《八女投江》講述了東北抗日聯(lián)軍中的冷云、胡秀蘭等八個抗聯(lián)女戰(zhàn)士在艱苦的戰(zhàn)爭環(huán)境中英勇戰(zhàn)斗,最后寧死不屈、投江就義的故事。
“就是在隔壁的房間,我說,‘超女絕不是藝術(shù),是對藝術(shù)的玷污。’第二天全中國都地震了!眲⒅业滦ρ。
2006年4月20日,劉說這句話的時候,正值2006年超女比賽進入到海選階段,當時的報道引述劉忠德的話說,“當時我在寫中國劇《天鵝湖》,我說中國劇《天鵝湖》是高雅藝術(shù),是民族文化,現(xiàn)在搞什么超女超男,這是對藝術(shù)的玷污,結(jié)果第二天,大報小報都用大大的標題,我主要是希望有關(guān)方面和主辦單位要有社會責任感。”
記者:不是針對孩子?
劉忠德:孩子還小,能有什么錯呢?畢竟什么也不懂。后來,超女主辦方和主管部門專程來到北京,他們說一定要認真對待我的意見,要有社會責任感。
而孩子們卻并不理解這位“劉爺爺”的良苦用心。但劉忠德一直強調(diào),自己就是喜歡高雅藝術(shù),但并不反對通俗藝術(shù),只反對低俗。
而也有對超女持批評態(tài)度的人認為,公共電視臺和商業(yè)電視臺是不同的,商業(yè)電視臺播超女這樣的節(jié)目無可厚非,但是作為公共電視臺不能在未征得觀眾同意情況下,播這種節(jié)目。
劉忠德:把國家辦的和私人辦的混在一起,把通俗的和低俗的混在一起,把國家導(dǎo)向和娛樂混在一起,總要有客觀標準,比如什么“夢想中國”,也不是好節(jié)目,娛樂性不是不需要管理。
記者:可是電視臺也要考慮收視率呀?當然也有人說“收視率是萬惡之源”。
劉忠德:說“收視率是萬惡之源”,也沒有這么嚴重和絕對,收視率高的也有不好的,低的也有好的,也就是說,收視率不能成為惟一的判斷標準。
經(jīng)過3個多月,劉忠德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,他反復(fù)強調(diào),有很多人支持自己。另一方面,這也和他的履歷有關(guān)。
抵制“低俗”
1990年,劉忠德卸任國務(wù)院副秘書長,任中宣部副部長,1992年,又調(diào)任文化部部長,在文化部長任上工作 6年之久。
從1990年到1998年,劉在思想文化管理崗位上一共工作8年,這8年是中國變化最為迅速的8年,也是思想文化管理工作極為復(fù)雜的8年。
劉忠德:我1992年當文化部部長,那時候港臺影星充斥舞臺、熒屏,還有低俗的選美活動,我記得在首都體育館的一個演出,成方圓唱通俗歌曲,但因為不是來自港臺,觀眾就起哄,這太不正常了。很多人說文化部、宣傳部應(yīng)該發(fā)文制止,但這兩個部門本身才幾百人,24小時不睡覺看著960萬平方公里也看不住啊。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調(diào)查,為什么給港臺歌星高出場費呢?因為有老板給錢,老板為什么給錢呢?因為有廣告效應(yīng),媒體效應(yīng)。
劉忠德決定來個釜底抽薪。
1992年,南京某報記者采訪他,劉忠德針對當時情況說,凡中央媒體、省市媒體都不應(yīng)該登港臺歌星的演唱會和低俗的選美活動廣告。記者在當?shù)孛襟w上發(fā)表了一個簡短的消息。結(jié)果,江蘇的兩場港臺演唱會夭折,老板撤資。
劉忠德不久去日本訪問,《朝日新聞》轉(zhuǎn)載了這個報道,還加上一句話:在中國的大地上,港臺歌星和低俗的選美充斥熒幕和舞臺的情景從此結(jié)束了。
劉忠德:其實,我并不是要一棍子打死,我覺得,一方面不能讓港臺歌星全部占領(lǐng)我們的舞臺,但也要保持和港臺的正常文化交流。我的體會是,行政手段不是萬能的,必須用經(jīng)濟手段,按事物的自身規(guī)律去辦!拔鍌一工程”是我參與搞的,在當時,這是政治上的好節(jié)目,又是藝術(shù)上的好節(jié)目,大家又喜聞樂見。我要求文藝,既不“左”,也不“右”。
在六年文化部長期間,劉認為自己首先抓了文化體制改革,他說,文化體制改革要符合市場規(guī)律,也要符合藝術(shù)規(guī)律。港臺歌星不“泛濫”了,但是舞臺不能空。
記者:那您當時的做法有沒有影響大陸和港臺的文化交流?
劉忠德:港臺方面有些人就說我特“左”,說我反對港臺同內(nèi)地和大陸的文化交流。實際上,我在任期間,港臺和內(nèi)地、大陸的文化交流是最多的。
沒讓鄧麗君來大陸是個遺憾
劉忠德始終不諱言自己的偏好:“我就是喜歡美聲唱法,但鄧麗君的一些歌我也很喜歡!
1980年,鄧麗君已在大陸家喻戶曉,而在當時,她的甜美被稱為“靡靡之音”,甚至是“黃色音樂”,當時頗受爭議。而劉忠德說,他喜歡鄧的很多歌。
記者:在鄧麗君的歌曲中,您喜歡哪首?《何日君再來》、《甜蜜蜜》、《路邊的野花不要采》、《我只在乎你》還是《又見炊煙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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