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坑追殺,我要求程小東停止,我太擔心了”
記者:電影里有很多儀式化的場景,比如每個時辰太監(jiān)們都會吟頌“報時謠”,比如為“王”療傷的“藥師椅”的制作過程,比如最后太監(jiān)們的“閹人大合唱”……這些非常有意味的場景,是有一定的歷史依據還是您的原創(chuàng)?又或者是集體智慧的結晶?在您的每部電影里,都有很多這樣的儀式化場景,這是不是您舍棄不了的某種“中國式儀式情結”?
張:這些都是我的原創(chuàng),我很喜歡在電影里面營造某種氛圍,依據一些歷史常識來想象,我覺得這樣很有趣。在某些歷史常識基礎上,想象出一些特定的儀式場面,會使電影變得好看。一部歷史電影又不完全是一部歷史文獻片,這樣的想象空間,我認為恰巧是電影的創(chuàng)作范圍。
記者:“天坑追殺”這個動作大場景非常有新意,非常有震撼力,甚至是好萊塢都想象不出也做不到的,這種類似于“天兵天將從天而降”的感覺,是您的設想?還是武術指導程小東的創(chuàng)意?
張:選擇了天坑這個景點之后,我就和程小東導演一起討論,可以說是我們一起商量的結果。其實也很簡單,就是借鑒現(xiàn)代動作片中,特種部隊從直升機上沿繩索從天而降的那些鏡頭和效果。
記者:您以前曾說,一部電影只要能讓觀眾記住其中的十分鐘就夠了,這個場景完全有這樣的力量,算不算是您的“十分鐘印象論”想法的貫徹?
張:我所謂的“十分鐘”說法,并不是只記住十分鐘。我的意思是,若干年后,觀眾回憶起一部電影,出現(xiàn)在腦海里的,常常是幾分鐘的精彩畫面,未必是整部電影。從這個意義來講,每部電影中都會有一些經典畫面和情節(jié),那都是電影中的金字塔尖,但并不是說,為了這金字塔尖,就不要一個龐大的底座了。
在拍攝這個場景時,幾十條鋼索固定在高達幾百米的懸崖峭壁上,所有的演員被吊在幾百米的高空上,飛速而下,只靠一根鋼絲固定。我自己覺得太玄了。從頭到尾拍這一組鏡頭,我都非常緊張。我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做安全工作,仔細檢查,反復試驗,一而再,再而三地檢查測試,但是拍攝時,我還是破例要求程小東導演停止,不要再拍了,我說夠了,我怕出什么意外。這一組鏡頭,我們準備了四個月,只拍了一個上午,原因就是我太擔心。
“這是一部較為現(xiàn)實主義的作品”
記者:臨近結尾,“金盔”“銀甲”兩軍團決戰(zhàn)菊花臺那場戲,也是氣勢十足。以前陳凱歌的《荊軻刺秦王》里面也有類似的圍宮與反圍宮的場景,但在氣勢上還是比不上《黃金甲》。這場戲可以說是電影的重中之重,有點題的功效,最初是怎么設想的?是否有跟好萊塢的大片《指環(huán)王》《特洛伊》里面的攻城場景相媲美的想法?
張:最初在劇本中這樣一場政變大戰(zhàn)本身就是高潮,這很像《雷雨》中最后的雷雨之夜,一切悲劇都在這里劃了句號。這場戲是我們籌備了一年多的重點,從調動群眾演員,到場面調度,再到所有細節(jié),都經過了反復討論和準備。我們一共拍了將近二十個通宵,其中有三分之一時間在下雨,拍得很辛苦,所有參加的人員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。
我們拍這些場景,并沒有想比較任何電影,都是按照故事的邏輯進行設計。關于古代戰(zhàn)爭,其實沒有過多的細節(jié)記載,每一個步驟都要落實,就需要我們自己的想象和創(chuàng)造!队⑿邸分校w射箭和躺倒的動作,就是我自己創(chuàng)造的,我很喜歡這樣去想象。《黃金甲》里,沿著士兵用長槍搭建的階梯,周杰倫攀登而上,直達盾牌陣的頂端,進行貼身近戰(zhàn),這樣的場景是程小東導演的主意,我覺得很酷,很符合周杰倫這個人物。
記者:影片中的動作場景不算很多,但顯現(xiàn)出了剛勁、凌厲乃至殘忍的新風格,是不是您和程小東基于影片特質的新想法?在這次的動作設計上,您的新思路是什么?在合作了這么多次之后,您怎么評價程小東的動作設計?您覺得他和袁和平相比有什么最突出的個人特色?
張:當然這是一部較為現(xiàn)實主義的作品,它的風格是寫實的,所以我和程小東導演商量,所有的動作都要偏寫實,要有依據,不要武俠片中那些空靈而浪漫的“飛來飛去”,要體現(xiàn)出古代戰(zhàn)爭中的激烈對抗和可視性。我還希望拍得很酷、很炫,并且很有氣勢。
我很欣賞小東的工作,他在我們的三部電影中,展現(xiàn)出了完全不同的設計能力,很讓人驚訝。袁和平導演也是我非常欣賞的武術指導,我也很想有一天跟他能有合作。在我看來,他和小東的風格是完全不同的,袁和平更注重中國古典武術的招式美和實戰(zhàn)美,而小東更側重浪漫的、飄逸的視覺造型。二人都是現(xiàn)在蜚聲海內外的武術指導大師,可以說中國的功夫片或武俠片在世界的地位,說大似乎不大,說小,其實就集中在香港這幾位出色的武術指導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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