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安陽曹操墓?fàn)幷擄L(fēng)波至今未平,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盜墓賊的光顧,不少專家學(xué)者將曹操墓視為空墓,因為其缺少足夠證明墓主身份的物證。盜墓是封建墓葬制度的伴隨產(chǎn)物——由于封建時期的帝王將相死后大量陪葬,便成就了我國歷史上一代代的盜墓高手。據(jù)相關(guān)人士透露,僅河北、河南、山西、陜西、甘肅、湖南六省,就有將近10萬職業(yè)或業(yè)余盜墓人。
盜墓者何以代代相傳?盜墓者具有何種高超技術(shù)?盜墓具體過程如何?大量出土文物都流向何方?中國社會科學(xué)報記者跨越河北、河南數(shù)省,明察暗訪多個地市、村莊,經(jīng)“盜墓世家”面授技藝,揭開了盜墓產(chǎn)業(yè)神秘面紗……
造假者什么文物都敢仿制
能仿制任何朝代石碑
2010年國慶、中秋節(jié)前夕,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。顛簸了17個小時之后,記者來到了“反曹派”直指的曹操墓文物造假地——河南南陽。
南陽張衡路,是南陽城區(qū)北側(cè)的一條東西大道,因張衡故里在南陽而得名。張衡路分張衡東路、張衡中路、張衡西路,記者沿著街道來回走了幾趟,并未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石材加工工廠。詢問了不少市民,甚至還有當(dāng)?shù)毓裁窬Q“未發(fā)現(xiàn)南陽張衡路有石碑造假工廠”。
“倒是石橋鎮(zhèn),有造假石碑的。不知道是否與曹操墓造假有關(guān)。”正當(dāng)記者感到無從入手茫然失措時,汽車司機脫口而出的一句話,讓記者警覺起來。
石橋鎮(zhèn)位于南陽城北20公里處,是“中國月季之鄉(xiāng)”、“中國民間藝術(shù)之鄉(xiāng)”、“河南省歷史文化名鎮(zhèn)”、“中州名鎮(zhèn)”。讓人驚喜的是,石橋鎮(zhèn)還有一處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——張衡墓。
幾番周折,終于得到證實:這里有幾家會做仿古石刻,且做了很多年。記者向一知情者提出想去看看,欲定做幾塊古石刻。
知情者于是出了門,站在遠(yuǎn)遠(yuǎn)的地方,打了幾個電話。然后返身對記者說:“有兩家做仿古石碑的人已經(jīng)跑了!
記者問:“跑的那兩個人,是否與曹操墓造假有關(guān)?”知情者說:“是否與曹操墓造假有關(guān),不清楚。但他們放話說,出大事了,很多做造假石碑的都跑了。”
“還有一個沒有跑,但警覺得很!敝檎哒f,“這個人讓你把所定制的仿古石碑的年代、內(nèi)容、尺寸說清楚,交上定金,就可以給你做了,但這幾天不行!
“他能仿制哪個朝代的石碑?”
“你要哪個朝代的,就給你仿制哪個朝代的。”
記者說大老遠(yuǎn)來一趟不容易,實在想看看再交定金。知情者又出去打了幾個電話后說:“對方說了,等他的電話!
記者于是將電話號碼留給知情者,但讓記者失望的是,直到三日后記者結(jié)束采訪,也未接到他們的電話。
但在記者采訪的三天時間里,不少市民包括一些文物販子均證實,南陽市石橋鎮(zhèn)的確有做仿古石碑的,至于這些人是否與曹操墓造假有關(guān)聯(lián),都說“不清楚”。
“其實制作仿古石碑,不僅只是文物販子所為。官方根據(jù)需要,也曾復(fù)制了不少古代石碑。”南陽一位文化界人士告訴記者。
2006年11月8日,中央電視臺四頻道“走遍中國”欄目,報道了山東沂源縣燕崖鄉(xiāng)傳說中的織女洞、牛郎廟。
報道中,電視畫面特意播放了一段藏于北京天文臺的牛郎織女漢畫像石,來說明牛郎織女的故事傳播之久遠(yuǎn)。但是解說詞未說明這塊牛郎織女漢畫像石是什么地方出土的,現(xiàn)存放于何處。
其實,電視中出現(xiàn)的牛郎織女漢畫像石是南陽出土的,至今仍保存在南陽漢畫館。而央視的畫面拍攝的是藏于北京天文臺的牛郎織女漢畫像石復(fù)制品。因為多年前,南陽漢畫館曾復(fù)制了一塊牛郎織女漢畫像石送給北京天文臺作紀(jì)念。
記者在南陽漢畫館采訪時,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塊名為“巡游田獵”的畫像石,上面赫然標(biāo)注著:“原畫像石赴意大利展出,現(xiàn)展品為復(fù)制!痹搹(fù)制品除了石材嶄新外,雕工和技法與同館的古石碑相比,不相上下。
還有人向記者透露,南陽市場出售的一些漢畫像石拓片,有的就是從復(fù)制石刻上拓下來的。
真假恐龍蛋
南陽城西的一個小縣城內(nèi),幾家古玩店均擺放著一個個蛋圓形的石頭。記者也是第一次有幸目睹了號稱是“世界九大奇跡的恐龍蛋化石”。
“一個多少錢?”記者問。
“單個的,一個600元。四連體的,一個1000元”。店主答道。
“我在這里可有熟人啊,你可別騙我!钡曛饕娪浾哌@么一問,盯著記者看了看后,從里屋搬出一個紙箱子說:“這里的全是真的,都是從西峽縣的陽城、丹水和內(nèi)鄉(xiāng)縣赤眉鎮(zhèn)農(nóng)戶家收來的。而那些假的,是我們購買的,至于誰做的不清楚。一個假恐龍蛋的成本價大致100塊錢左右!
這里出售的恐龍蛋化石究竟是真是假?陪同采訪的朋友找到了一位鑒定專家。這位專家告訴記者:“你所看到的那些擺著賣的恐龍蛋化石,我都見過,全是假的,沒有一個是真的。販賣恐龍蛋化石違法,是會被追究刑事責(zé)任的。誰敢公開來賣?”
這位專家說,恐龍蛋化石的保護的確有尷尬之處。在中國的傳統(tǒng)觀念中,文物是人的遺產(chǎn),恐龍蛋不是文物。但《文物保護法》同時又規(guī)定,具有科學(xué)價值的古脊椎動物化石和古人類化石同文物一樣受國家保護。但對此,又有人提出:“恐龍蛋化石,不能等同于古脊椎動物化石。”法律的盲區(qū),曾一度使得恐龍蛋化石的保護陷入尷尬境地。
直到1993年10月27日,河南省文物局為了遏制日益猖獗的盜挖、販賣恐龍蛋化石的行為,下發(fā)《關(guān)于確定恐龍蛋化石文物級別等問題的函》,明確恐龍蛋化石為三級以上珍貴文物,嚴(yán)禁盜挖、販賣、走私出口。
同年12月28日,河南省人民政府依據(jù)《文物保護法》發(fā)布了關(guān)于保護恐龍蛋的通告。這份《嚴(yán)厲打擊盜掘倒賣走私恐龍蛋化石犯罪活動》的通告明確指出:“恐龍蛋化石是重要的科學(xué)文化遺產(chǎn),屬于國家珍貴文物,歸國家所有,每個公民都有保護的義務(wù)……以個人收藏為目的,收購、轉(zhuǎn)贈恐龍蛋化石,亦屬違法行為,必須立即制止。個人已收藏恐龍蛋化石的,應(yīng)無條件全部送交文物部門……”
至此,恐龍蛋化石的販賣才得到了有效遏制。
但是作為工藝品的假恐龍蛋化石,只要你不以真恐龍蛋化石欺騙消費者,就不會觸犯法律。而事實上,一些店主卻打擦邊球,顧客來了,他說是恐龍蛋化石。管理部門來了,他又說賣的是工藝品。
那么,這些假恐龍蛋化石又是怎樣造出來的?
據(jù)這位專家講,這些假恐龍蛋化石,也不是與真恐龍蛋化石不沾邊。具體做法是,制作者先在出土恐龍蛋化石的地方,收購或者撿一些恐龍蛋化石遺落的蛋殼碎片,然后再把這些蛋殼碎片齊刷刷地擺放在一個假恐龍蛋化石的模具里,再放進水泥、沙土,之后把模具拆開,一個假恐龍蛋化石就產(chǎn)生了。造假地點主要集中在西峽縣的陽城、丹水等出土恐龍蛋化石的地方。
在南陽人的“母親河”——白河岸邊,有一處新建的花鳥市場,不少人在這里擺攤兜售古玩。
“這是清代的墨盒”,“這是唐朝出土的唐三彩”,“這是清代的壽山石印章……”攤主們見記者拿著一沓百元大鈔,紛紛掂著手中的古董向記者推薦!斑@些文物都是從哪里來的?”記者問!岸际菑霓r(nóng)戶家購買的!睌傊鱾兒孟袷墙y(tǒng)一了口徑,都這樣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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