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年來,對于陽江的建筑業(yè)、房地產(chǎn)業(yè)來說,是一個苦難重重的10年。在這10年間,林國欽(“鹵味欽”)團伙一方面以低價手段購買陽江市多個大型水泥廠,一方面長年施以暴力,阻攔除他之外任何企業(yè)和個人在陽江經(jīng)營水泥。到案發(fā)前,林氏已完全“統(tǒng)治”了整個陽江地區(qū)的水泥市場,導致當?shù)厮鄡r格一夜間狂升了超過50%,比陽江周邊城市水泥高出100多元。
“林國欽依靠他在各方面的勢力,非法壟斷水泥產(chǎn)業(yè),每年黑色暴力起碼2億元!”11月29日下午3時,面對記者,陽江市暉發(fā)水泥廠負責人說出了如此驚人之語。該負責人告訴記者,包括暉發(fā)水泥廠在內(nèi)的,目前陽江幾乎所有水泥廠都被林氏家族“獨霸”了。
1 商會仍在陽江水泥業(yè)解放難
“天亮了,解放了!”,盡管很多水泥業(yè)界人士到現(xiàn)在仍然不敢對“鹵味欽”被捕之事作評論,但不少人還是喊出了這樣意味深長的話。
“這是大快人心的事,很多陽江市民都放鞭炮慶祝了”陽江市暉發(fā)水泥廠負責人阿木(化名)說,但“鹵味欽”成立的商會仍在,“由商會一手操辦價格、出售”的現(xiàn)象依然還沒有得到改變,許多水泥企業(yè)只能繼續(xù)虧本經(jīng)營,“合同仍在,一天沒有廢除,就無法完全解放陽江水泥業(yè)”。
據(jù)統(tǒng)計,在陽江每年200多萬噸的水泥銷售量中,“林國欽以及他所一手操辦的商會控制了90%以上”。
就在前一天晚上,阿木還與本部門的同事開會,鼓勵大家要想辦法同心協(xié)力渡過難關,同事們還紛紛發(fā)表意見,對廠里發(fā)出的“節(jié)約成本,將消耗降到最小,以避免繼續(xù)虧本經(jīng)營”的通知表示支持。
11月22日一早,一名在陽江的客戶就打電話告訴阿木“鹵味欽”被抓了!他當即從床上跳下來,異常興奮!但驚喜之余,也一再懷疑事情的真實性!拔耶敃r第一反應就是爽!但隨后又實在不敢相信,事情來得太突然了,雖然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,但沒有想到來得這么快”。
確定了“鹵味欽”真的被抓了,而且還是公安部副部長親自指揮抓捕的,阿木與同事們興奮地到附近的酒店大撮了一餐!八蛔チ,我們很快可以翻身了”。
講起“鹵味欽”對陽江水泥產(chǎn)業(yè)的影響,阿木稱“這是永遠忘不了的7年之痛”。
2 “離奇價格”買下三大水泥廠
阿木告訴記者,“鹵味欽”是靠賭起家的,本身不是做水泥的。因為水泥好賺,他便插足進來,相繼買下了兩個年產(chǎn)量超過40萬噸的大型水泥廠。
2000年,“鹵味欽”以出乎意料之外的價格——2600多萬買下了時為國有企業(yè)的春潭水泥廠,令人奇怪的是當時那個廠在賣給林國欽之前一直保持著盈利。
阿木稱,作為一個生意人,怎么會突然在自己的廠仍然能夠盈利的情況下以低價賣出去?“里面的原材料和成品水泥就不止2600多萬,但林國欽就是有‘能耐’買下來了。如果說根據(jù)當時的春潭水泥廠的規(guī)模,估計一個億買下也算便宜的了”。
買下春潭水泥廠之后,林國欽繼續(xù)向水泥產(chǎn)業(yè)霸主的地位進軍,2004年,他又以2400多萬的價格買下了同樣位于陽春原先屬于石錄銅業(yè)公司的金同水泥廠,“當時金同水泥廠的硬件加上水泥成品也起碼超過5600多萬元,但林國欽以2400多萬的價格就買下來了。至于是如何買下來的,就不清楚了!卑⒛菊f。
2005年底,林國欽再次以低價買下了春城水泥廠,廠房占地200多畝,實際的年產(chǎn)量達到12萬噸以上。
阿木說,“他本來想買下規(guī)模很大的三馬水泥廠,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,一直沒有成功!
3 砸車打人意圖壟斷陽江市場
“他相繼買下三個水泥廠,對于我們這些水泥業(yè)的同行來說,是非常令人震驚的,尤其是以如此低的價格。那時我們就知道他想一統(tǒng)水泥江山!卑⒛痉Q。
從2000年開始,林國欽便開始使用各種手段壟斷陽江水泥市場。
“剛開始的時候,他派出眾多‘馬仔’,先通知水泥銷售商只能夠買他的廠生產(chǎn)的水泥,如果不聽話,就砸掉他們的店,讓他們沒辦法做生意。同時,還派一些馬仔將我們的銷售道路卡死,開著吉普車和面包車堵在我們通往陽江市區(qū)的道路上,如果看到運輸?shù)牟皇撬麄兊乃,就讓他們從原路返回,如果司機不聽就會挨打,甚至砸車!卑⒛靖嬖V記者,由于他們?nèi)硕鄤荼,從他們公司拉水泥的很多司機只好又將水泥拉回了廠里,也有一些司機被打得很慘。
在春城水泥廠門口,記者見到了一位來拉水泥的司機,記者以水泥買家的身份問到關于水泥行業(yè)被壟斷的事情時,該司機告訴記者,他有一位好朋友就是在拉別的廠的水泥時被“鹵味欽”的“馬仔”打過,連當時剛買的新車都被砸了。
“他的手腳都被打斷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敢再運輸水泥了,只能做一些小本生意!痹撍緳C告訴記者。
當記者亮明身份希望該司機帶我們找到受害者時,該司機突然搖頭,表示自己不知道,也記不清楚事情了,而后記者再問,該司機一直保持沉默。
阿木告訴記者,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(xù)了半年多,很多司機都被打過,“打得多了,大家都怕了”。
阿木稱,在林國欽干預水泥市場之前,他們廠的銷量每年達到15000噸左右,但在干預之后便只有9000噸左右,很多時候只能銷到珠海、電白、新興等地方去賣,那是價格只能賣到180元到190元/噸,都是虧本賣出去的!拔覀冎荒軌蚓S持生產(chǎn),虧本經(jīng)營,不要讓廠里的工人散了”。
4 成立商會強定價格一統(tǒng)江山
阿木稱,林國欽看到單單靠打人砸車還無法完全壟斷市場,便想到了價格壟斷。2006年3月份,林國欽便依靠自己陽江政府的關系,挑頭成立了水泥商會!罢f是大家一起參與的商會,實際上都是林國欽一人在操控”。
“商會主要是實行定價的職責,給每個廠都制定一個出廠價格,沒有銷售水泥的權力,只能由商會(其實就是林國欽)統(tǒng)一銷售,如果哪個廠敢不入商會,就進不了陽江市場,如果私自賣到陽江市場就會挨打,甚至在陽春也不準再賣!卑⒛痉Q,當時他們廠以及三馬等廠都只能夠加入商會,“接受”價格控制。
“他給我們廠制定的出廠價格是235元一噸,而給三馬水泥廠制定的出廠價是240元每噸。但他們一轉手就賣380一噸,足足賺了150多元!卑⒛靖嬖V記者,林國欽還派人直接進駐那些加入商會的水泥廠,記錄每天的出廠量,并直接在他們廠里銷售水泥。
“本來在他壟斷之前我們都能賣到270多元一噸,每噸的利潤都有20元到30元左右,一年也可以賺幾十萬元,但后來就只能夠虧本賣給他們了,我們能夠保持繼續(xù)生產(chǎn)已經(jīng)很不錯了!”阿木告訴記者,由于林國欽壟斷了銷售,很多水泥廠只能夠虧本賣給林國欽。“我們老板曾經(jīng)多次找過林國欽,說這樣下去沒辦法做下去了,每天都虧,但他一直不肯加價”。
阿木說,當時很多人將問題反映到陽江市人大,但沒有得到回復與解決。
“水泥在他的壟斷之下價格上漲了50%左右,整整上漲了100多元!睋(jù)阿木稱,林國欽統(tǒng)一水泥銷售之后,便通過商會一直強行加價。“在陽春他有時會賣320元到350元一噸的價格,但在陽江他就強行賣380元一噸”。
春城水泥廠的搬運工人告訴記者,林國欽基本上隔幾天就升一次價,有時一個月就升8到9次價格。
“我們聽說茂名等市行內(nèi)的價格是在300元左右,而他的價格比他們整整高了80元!卑⒛菊f。
5 林國欽統(tǒng)一水泥銷售年利潤上億
“整個陽江一年的水泥產(chǎn)銷量都在200萬噸以上,基本上全部都被林國欽給壟斷了,而他每噸水泥就賺了100多元。其中銷往陽江整個市的水泥在140萬到150萬噸左右,另外的40多萬噸則銷往周邊城市,這全由他來決定!卑⒛靖嬖V記者。
林國欽壟斷市場每年能夠賺多少錢?阿木告訴記者,去年成立商會后,幾個月內(nèi)他們便賺了起碼4000多萬元,“如果按照今年來說,他賺的錢起碼超過1個億”。
據(jù)阿木稱,林國欽通過壟斷水泥市場賺的錢全部都由商會分紅,而他則占了最大頭,其他股東分到的只是一小部分。
在林國欽壟斷陽江水泥市場之后,別的地方的水泥完全進不了陽江市場,水泥經(jīng)銷商只能買他手上的水泥,不能買其他人的水泥,“本來我們廠里的員工自己建房買水泥是可以通過廠里廉價拿到,但是他統(tǒng)一銷售之后,我們的員工也只能以市場上的價格向他們購買!”阿木說。
在林國欽統(tǒng)一水泥銷售之后,老百姓們都紛紛反映,通用水泥全部被“鹵味欽”壟斷了,賺錢速度比銀行的印鈔機還快!
“陽江所有建筑工地都是用他的水泥,連東平的陽江核電站都要用他銷售的水泥,恐怕就只有華南碧桂園在陽江的建筑工地是例外的。”阿木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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