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去年10月有關方面發(fā)布野生華南虎照片以來,圍繞華南虎照片真?zhèn)蔚臓幷摼褪冀K不曾平息。近日,又有媒體披露說,國家林業(yè)局的官員證實,問題照片的二次鑒定“確實尚未開始”。這就意味著,人們從去年年底就開始翹首企盼的權威結論,看起來仍是遙遙無期。
鑒定幾張照片的真?zhèn),放在科技十分發(fā)達的今天,并不是什么復雜課題,為什么拖了兩個多月還是沒有結果呢?原來,陜西省林業(yè)廳給權威鑒定機構出了一道難題:如果鑒定虎照為假,則需要還原造假現(xiàn)場和具體環(huán)節(jié)。條件如此苛刻,而輿論又如此強烈關注,這也就難怪為什么找不到人愿意接手這只滾燙的山芋了。
大部分人包括各方面的專家都傾向于認為,陜西省鎮(zhèn)坪縣“出產”的這批野生華南虎照片是造假。但是,如果沒有權威機構的科學鑒定結論,虎照就處于真?zhèn)坞y辨的或然狀態(tài),輿論的判定也就難以成為社會公識,行政行為的反思與責任追究也就無從談起;⒄盏倪@種曖昧狀態(tài),讓人不禁想起量子物理學中那只著名的薛定諤貓。
薛定諤是上個世紀的物理學大師,他為了向一個權威的物理學解釋提出責難,設計了一個理想的實驗裝置。一只貓被裝在一個封閉的盒子里,盒子里有一小塊輻射性物質、一瓶毒氣和一套傳動系統(tǒng)。如果輻射性物質發(fā)生衰變,釋放出的粒子就會啟動錘子,錘子砸破毒氣瓶,從而毒死貓。但由于輻射性物質的衰變是隨機事件,只要人們不揭開蓋子去觀察,就無從知道貓的死活。換個說法,這只奇怪的貓“既死又活”,處于死與活相疊加的狀態(tài)。這顯然與人們的常識是相違背的。
由于野生華南虎照片的二次鑒定遲遲未決,照片中老虎的真?zhèn)维F(xiàn)在也處于社會學意義上的“量子狀態(tài)”,它既是真的又是假的。如果說薛定諤的貓常常讓物理學家們感到焦慮,周正龍的老虎也讓所有渴望真相的人們寢食難安。因為在熱愛真相的人們看來,周老虎要么是真的,要么就是假的,它不可能既真又假,而這取決于有沒有人去“觀察”。那么,誰有責任去做這個揭開真相的觀察呢?當然是當初迫不及待發(fā)布虎照消息的陜西省林業(yè)廳。不過,人們都知道,陜西省林業(yè)廳是周老虎的“利益相關者”,一旦周老虎被證明是造假,陜西省林業(yè)廳就必須承擔相應的道義后果,很可能有人會因此丟掉烏紗帽。這樣的利益瓜葛,使得最有責任厘清真相的人最缺乏鑒定的動力,這也許就是設置苛刻鑒定條件的由來,也是虎照二次鑒定在兩個月后還沒有實質性動作的原因所在。
去年12月27日,國家林業(yè)局新聞發(fā)言人在訪談中回應網友說,華南虎照片的鑒定已取得“突破性的進展”。今年2月3日,陜西省政府對陜西省林業(yè)廳“違反政府新聞發(fā)布制度”進行了公開通報批評。2月4日,陜西省林業(yè)廳就“草率發(fā)布發(fā)現(xiàn)華南虎的重大信息”向公眾道歉。節(jié)奏雖然緩慢,步子雖然拖沓,但事件至少還是朝著人們期望的方向發(fā)展。我們所要做的,也許就是懷著極大的耐心繼續(xù)等待。
生逢求真務實的年代,所有說假話、做假事、制造假象的人都將是不幸的,因為公眾持久不衰的注意力會一步一步逼近真相,網絡特有的強大“人肉引擎”功能總會找到答案,謎底早晚都會揭開。周老虎不可能永遠躲在“量子狀態(tài)”的陰影里,拖的時間越久,它就越成為一個難以割除的癰瘤,不僅對周正龍本人是如此,對陜西省林業(yè)廳和國家林業(yè)局也都一樣。最聰明和最簡潔的解決途徑,莫過于拋開面子觀念,面對赤裸裸的事實。(蔡方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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