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川省合江縣南關(guān)碼頭,石盤角(地名)從江面忽地凸起,與江岸一壑相隔,咆哮的赤水河圍著它打了個漩兒涌入了長江。枯水月份,這里是孩童們戲水的好去處;一遇漲水,石盤角的溝壑卻險象環(huán)生。
今年4月,綦江縣打通鎮(zhèn)榮華村的穆仁元來到這里打工,住進離江面不足10米的出租房,很快發(fā)現(xiàn)了這里的險情。閑暇時,他總端著一杯茶水坐在門口,警惕地盯著江面。
9月12日,穆仁元的擔(dān)憂出現(xiàn)了——短短兩個小時,兩個兒童先后落水。他奮不顧身跳入江中,救起了第一個,救第二個時,他卻消失在江水中……
“爸爸,駕!爸爸,駕!”9月29日中午,合江縣城舅舅家里,兩歲多的林林(化名)已有半個多月沒見過爸爸了,當(dāng)他看到電視畫面上出現(xiàn)穆仁元的照片時,又想爬到爸爸背上“騎馬馬”了——他沖到電視機前,不停地叫著,小嘴對著熒屏吻了又吻,爸爸沒有回應(yīng),林林哭了。外婆抱過林林,傷心地說:“爸爸再也不給你駕了!
穆仁元的妻子錢曉紅淚流滿面,索性關(guān)掉了電視。這十多天來,她的腦子里滿是丈夫抱著那個女孩在江水里掙扎的情景……
“娃兒在這里耍容易出事。”坐在家門口喝茶看江面成了穆仁元的習(xí)慣。
兩救落水娃獻身
“救命啊,有人落水了! 9月12日下午3點左右,合江鎮(zhèn)中心校一年級6歲的王登焱返回岸邊時,掉進了江岸與石盤角之間的溝壑。聽到呼救聲,南關(guān)碼頭煤運工人44歲的穆仁元丟下茶杯,急奔而去,跳入激流,在8米之外將王登焱救上了岸。
“管閑事不要命啦?”錢曉紅心疼丈夫,穆仁元卻莞爾一笑:“當(dāng)是自己的娃兒,能不救嗎?”穆仁元又坐在門外的板凳上,邊喝茶邊看著石盤角上那些打鬧嬉戲的孩童。
坐在家門口喝茶看江面成了穆仁元的習(xí)慣——4月初,他剛搬到這里,就遇到工友袁圖群掉進江水里,虧得他及時相救才幸免于難。
“娃兒在這里耍更容易出事!卞X曉紅說,從此丈夫一有空就端著茶杯坐在家門口警惕地盯著江面。
“救命啊,又有個女娃娃落水了。”下午5點剛過,10歲的馮仍麗因彎腰去撈掉進江水的鞋子,被洶涌的江水卷了出去。穆仁元再次丟下茶杯,急奔而去。他猛地跳入江中,順著激流漂出10米遠,才將馮仍麗抓住。穆仁元一手緊緊抱住孩子,一手拼命地游向4米外的黔河9666號貨船。
江岸擠滿了聞訊趕來的居民,貨船上船員向穆仁元伸出了蒿桿。一次、兩次、三次……人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,巴不得穆仁元能一把抓住蒿桿。最后,一個浪頭襲來,穆仁元連同馮仍麗被卷進了船底……
“拋下孩子他能獲救的。”一直在現(xiàn)場的工友馮先貴遺憾地說。那個傍晚,錢曉紅眼睜睜地看著丈夫在江水中掙扎,最后被吞沒。直到天黑了,她仍一直傻傻地守候在那里,好希望丈夫再一次奇跡般地浮出水面……
“順手牽羊的事做不得!”只要穆仁元動點歪腦筋,就能發(fā)財,可他不這樣做,也不高興別人這樣做。
平時為人有點“討嫌”
穆仁元不但“好管閑事”,且為人處事也很“討嫌”。合江縣江山機械化港務(wù)公司生產(chǎn)經(jīng)理趙小清介紹,貴州習(xí)水的煤炭用小船運到南關(guān)碼頭,要轉(zhuǎn)運到大船上,通過長江航道運出去,穆仁元就負責(zé)這些煤炭的轉(zhuǎn)運、計量。
趙小清說,只要穆仁元動點歪腦筋,就能發(fā)大財,可他不但不這樣做,還“討嫌”管別人。在碼頭,一些工友在轉(zhuǎn)運煤炭時,總喜歡帶點煤炭回家。穆仁元發(fā)現(xiàn)了,卻不高興了:“順手牽羊的事做不得!”
“不信你就那么高尚!眰別工友不服氣,悄悄溜到穆仁元家一瞧,發(fā)現(xiàn)他家燒的是蜂窩煤,掃興而歸。其實,錢曉紅也為燒煤的事找丈夫商量過、算過賬——只要丈夫每天順手捎帶點煤炭回家,一年的柴火費就能省下上千元。
結(jié)果,穆仁元卻買回一個蜂窩煤爐子,用上了蜂窩煤。他對妻子說,船上的煤炭取一塊就少一塊,大家都這樣做,船老板怎么交得脫賬呢,那不是虧大了啊。
就這樣,每一次穆仁元經(jīng)辦的煤船,他都自始至終守在船上,直到交接完畢!八哟罘判摹!痹诔嗨由吓艽腻X紅春說,轉(zhuǎn)運煤炭最怕工人順手牽羊,但只要是穆仁元接船,就輕松得多——穆仁元為人厚道正派,堅持原則,有正義感,對工作很負責(zé)任,從他手里經(jīng)辦的煤炭轉(zhuǎn)運,從未出現(xiàn)過差錯。
“元兒最懂事、最體貼人!蹦氯试粌H是個好兒子,更是個好鄉(xiāng)鄰。
從來就是熱心腸
穆仁元老家在綦江縣打通鎮(zhèn)榮華村石巖組鳳凰臺(土地名),有5兄妹,他排行第二。
9月15日是穆仁元母親袁登芝67歲生日。這天,老人再也沒等到二兒子的蛋糕:從2006年開始,每個生日穆仁元都要為母親買大蛋糕,老人每次都責(zé)怪他破費。袁登芝說,好希望兒子再破費一次。
“元兒最懂事。”袁登芝說,自己20多歲開始就有了胃病,正長身體的元兒總將自己那份伙食分些給母親?粗菔莸膬鹤,袁登芝總是心疼地說:兒啦,你要長個兒呢?穆仁元卻安慰母親:您有胃病,還要干活,不能餓肚皮。
穆仁元的老家,出門干活不爬坡就下坎。從7歲開始,他就背著小背簍跟著母親下地干活。老人至今記得,每年扳玉米、收水稻,元兒與兄妹們就組成“運輸大隊”,不停地將玉米、水稻往家里背。每次,穆仁元還要從父母的背簍里取出些玉米、水稻,好讓他們輕松點。
“元兒最體貼人!比ツ辏赣H去世了,母親又有心臟病,擔(dān)心老人傷心過度。穆仁元幾乎天天都要從合江打電話給母親“請安”,陪老人聊天、講笑話。
不僅是個好兒子,更是個好鄉(xiāng)鄰。鄰居穆強明回憶,1998年,患有輕微智障的陳經(jīng)貴流落到趕水車站已身無分文?吹嚼相l(xiāng)落泊的樣子,穆仁元掏錢請陳經(jīng)貴吃飽了飯,然后買了車票,送他上了回家的火車。前年,村民穆小勇深夜突發(fā)疾病,穆仁元二話沒說,開著自己的新買的長安車跑了幾十公里山路,將穆小勇送到了醫(yī)院。提起車費,穆仁元擺手拒絕了。
“穆哥走好”、“好人穆仁元”。上萬的合江群眾眼含熱淚,參加穆仁元舍己救人追悼大會。
英雄事跡感動川渝
“穆哥走好”、“好人穆仁元”。9月15日,合江縣燈光球場挽聯(lián)簇擁、哀樂聲聲,上萬的群眾眼含熱淚,在這里參加穆仁元舍己救人追悼大會。穆仁元與馮仍麗的尸體是第二天才打撈上岸的,他的雙手還是呈彎曲擁抱的姿勢。
當(dāng)天,合江縣政府授予穆仁元“合江見義勇為公民”稱號;18日,該縣精神文明委員會授予穆仁元“合江縣文明市民”榮譽稱號;目前,追認穆仁元為烈士的申報工作正在進行中。
穆仁元有兩個兒子:大兒子17歲,是他與前妻的;小兒子林林2歲,是他與錢曉紅的。感動于穆仁元的英雄事跡,合江干部群眾紛紛自發(fā)捐款15萬余元,資助他困難的家庭。
“穆仁元是綦江人民的兒子!是重慶人民的驕傲!”9月28日,綦江縣委書記王越緊緊握住袁登芝的手,感謝她養(yǎng)育了英雄穆仁元。得知老人體弱多病、居住的房屋破敗,王越表示,一定會替英雄盡孝,切實解決好老人的生活困難,讓英雄母親過上安詳?shù)耐砟晟睢?/p>
目前,綦江縣委、縣政府已為袁登芝送去了萬元慰問金,及時落實了低保救助政策,并將穆仁元一家納入重點援助對象;打通鎮(zhèn)也專門為穆仁元妻子、母親送去了慰問金,并著手為英雄母親翻蓋房屋。 本報記者 彭瑜 周舸 攝影報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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