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記得那個經歷坎坷,叫人唏噓的全國舉重冠軍鄒春蘭嗎?搓澡女工走出澡堂,她有了全新的生活。
本周一,在眾人的祝福聲中,鄒春蘭與同一個男人穿起婚紗補辦了婚禮。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,”白色加長勞斯萊斯,放飛的蝴蝶,還有掛在新娘眼眶中幸福的淚珠,“我很快樂,很幸運,幾乎有些不真實。”但鄒春蘭從大悲到大喜,怎一個幸運可以涵蓋?
“蝶變”——嘩眾取寵?
2001年,距離鄒春蘭退役已有8年。她來到上海看病,經檢查,她體內的男性激素比普通男性還高!拔夷昙o不小了,總想有個孩子!钡珜τ卩u春蘭來說,如此簡單的愿望卻不可觸及。這不僅因為當時她生活拮據(jù),靠著澡堂搓澡每位客人1.5元的提成艱難度日,更因為她幾乎已經喪失了女性的特征,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。
“我想變得有女人味些!苯衲晗掳肽,鄒春蘭在自己的博客中這樣寫道。不出3天,重慶的一家整形醫(yī)院便找到她討論整容事宜。9名專家制訂出了一套包括面廓整形、OS皮膚文秀、光子脫毛和中醫(yī)美體等在內的美容方案。鄒春蘭的美容將分為兩個階段完成。上個月,她主要進行了中醫(yī)綜合治療調理、炫飾潤澤柔唇、光子脫毛、炫飾動感仿真繡眉等項目。
整形醫(yī)院以“蝶變”為主題,幫助鄒春蘭消除艱辛過往打在她面龐的烙印,也為自己做了廣告,這本是雙贏的互利。但從鄒春蘭整容那一天開始,幾乎所有報紙連篇累牘的,都是關于“鄒春蘭成了伏明霞式美人”。報紙上把鄒春蘭與伏明霞的照片并排放著,供人們消遣議論。當事人只是寬容地笑笑,“我不會追究,我想大家都沒有惡意吧!编u春蘭對于境遇的改變,面容的蛻變,顯然非常滿意。于她,這是從不敢奢望的幸運。但對于公眾來說,最初的同情,如今有了矯情的刻意炒作味道。我們是否該自省一番,能否只要人性關懷,不要嘩眾取寵。
“喉舌”——主流關懷?
去年3月初,生活已經舉步維艱的鄒春蘭,不得已就自己的最低生活保障到長春市一家律師事務所咨詢,恰好遇到《新文化報》的一名記者。于是,這則黑色的故事便成了當年國內體壇最大的話題之一。
此后,全國各地的記者紛紛打電話采訪鄒春蘭。她不得不停止了搓澡的工作。退役后鄒春蘭唯一的收入是每月364元的退役津貼。1995年,她終于被安排進體工隊食堂做臨時工!氨緛砦覀冾I導說這只是臨時的工作,等一有合適的位子,就讓我調過去!边@個只念到小學三年級便離開校園的姑娘,天真地相信自己拼了那么多年總會有條好出路,“后來那個領導換走了,我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!
人們更喜歡悲劇,這本是人性。所有人都開始關注鄒春蘭的悲劇。于是,悲劇有了句號。她的生活,一天天好了起來。社會援助來自四面八方,甚至有海外僑胞看到新聞,打來越洋電話要幫助這個陌生的冠軍。但是,并不是所有的悲劇都能被挖掘。倘若,鄒春蘭沒有去那間律師事務所,沒有遇見那位記者;倘若,鄒春蘭的故事沒有預期的社會效應,那么她仍舊只是原來的她。我們不能指望媒體和社會援助成為弱勢群體的主流關懷,那不現(xiàn)實,也并不應該,而需要切實有效的體制保障。
“快樂”——另一本源?
閃閃的金牌,代表著一名運動員的輝煌、自豪和榮譽。而金牌背后,也是她對國家體育事業(yè)的巨大貢獻。
鄒春蘭后悔自己荒廢的學業(yè),后悔為了運動成績把自己練成了不男不女的模樣。但中國競技體育,運動員們走來幾乎都是相同的軌跡。他們從小就終止了文化學習,被選入少年體校進行專業(yè)訓練。除了訓練、比賽之外,很少有機會接受正規(guī)的文化教育。一旦他們退役離開自己的“老本行”,文化知識的缺乏使他們無法具有相當?shù)纳鐣偁幜。事實上,退役運動員救助機制在中國還有待健全,很多運動員從孩童到青壯年,一直都在為國家體育事業(yè)奮斗,他們獻出了最好的青春年華,為國家和地方贏得榮譽。但他們在退役后卻陷入了生活的窘境。
所幸的是如今環(huán)境變了,人的心態(tài)也變了,更多運動員們能以比較輕松的心態(tài)來面對競技體育,鄒春蘭式的悲劇注定會越來越少。多一點文化學習,少一些“第一才是英雄”的論調,體壇造才更加以人為本,這樣,競技體育才能真正找回其一大本源:“快樂”。
(記者 華心怡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