邁克爾·杰克遜突然倒下,倒在他將復(fù)出的倫敦音樂會開場一個月前。這實(shí)在是杰克遜傳奇里最順理成章又大出人意料的最后一筆。
一共50場的復(fù)出音樂會,上百萬張門票,3月份一開售就被歌迷們搶購一空、網(wǎng)上炒到數(shù)千美元一張;跟歌迷們一樣熱鬧的是,媒體對他還能否跳得動“太空步”、撐得住巡回演出的嘲笑懷疑,賭博公司還就他的音樂會是否將取消開出了賭盤。
比起滿目滿耳的“全世界巨大損失”的身后評價,或許一家美國媒體“邁克爾·杰克遜之死,標(biāo)志著一個悲劇的結(jié)束”的說法,更接近真相,卻也更讓人震撼和動容。
這已是一個80后、90后們陌生的名字了。然而要在這個“大師”“天王”“巨星”成堆的時代里,透過亂花迷眼的星光中找出一位當(dāng)代流行音樂界的“天王巨星”,邁克爾·杰克遜卻無疑是不二人選。20世紀(jì)80至90年代是他的時間——那個時代,全世界不知有多少種聲音,隨著他一起齊唱《四海一心(WE ARE THE WORLD)》、《治愈世界》;有多少年輕的腳步,跟著他的MTV學(xué)跳奇特的“太空步”;更有多少心靈,因他那些表現(xiàn)戰(zhàn)爭、苦難、偏見、歧視苦難、關(guān)切社會未來與人類靈魂的歌詞和曲調(diào),而深深震撼。
那時,我們脫離開“鐵姑娘”式的藝術(shù)不久,民間正風(fēng)行著輕柔吟唱兒女私情的“靡靡之音”,也正需要著“我們就是這世界”,“我們責(zé)無旁貸”式的開放的高昂的激勵。
他是20年前中國年輕人——今天80后、90后的父輩的集體記憶。那時,我們在改革開放道路上啟程不久,滿心渴望著跟上世界的現(xiàn)代化節(jié)拍,正需要“我們就是這世界”“我們都是孩子”式的激勵和牽引。他的音樂,他的MTV,讓人無可抗拒。
今天的杰克遜,似乎只是供人懷舊,以及拿來娛樂的。
不信,看看新世紀(jì)之后,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有關(guān)他的消息,早已沒有音樂,沒有創(chuàng)作,只有他近乎瘋狂的整容傳說、外貌變化照片、連著丑聞的一連串官司、稀奇古怪的傳聞。至于他所做那些正常的、善意的甚至偉大的舉動,仿佛已被有意無意間忽略和疏漏過了——比如,他一個人支持了世界上39個慈善救助基金會,是世界上以個人名義捐助慈善事業(yè)最多的人。他曾憤怒地說,“從我打破唱片紀(jì)錄開始”,人們便做一切可做的來詆毀他。
曾經(jīng)因他的音樂而震撼的這個世界,也見證了一個傳奇人物的面貌與性情如何一步步扭曲改變、被娛樂化也被妖魔化的全過程。
這樣被扭曲、被局部放大到真相撲朔迷離的大眾偶像,在這個窺視、傳播變得越來越容易的年代里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盛名、暴富與偏見之下,生活與人性毀壞的個例,也不乏其人。只不過,很少,有人像杰克遜這樣,在天才神話與妖魔人生之間,這樣緊附于一體,又被推走得這樣遠(yuǎn)。
或許,正是杰克遜故事的后半段,讓處在大眾流行文化生長初期的中國社會,更深刻地接受了一個多元的世界,接受了已被包裝得天衣無縫、宣傳得天花亂墜的偶像背后,那些復(fù)雜的真實(shí)人性。
只是,在他之后,這樣的“變形記”,還會更多嗎?
“治愈這世界,讓它變得更好,為你、為我、為了全人類……”(姜泓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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