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日來,一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肆虐陜西南部地區(qū)。危急關頭,一批青年英雄挺身而出。他們是基層的鄉(xiāng)鎮(zhèn)干部、公安民警、村小組長……他們用自己如花的生命,將生的希望留給父老鄉(xiāng)親。
共青團陜西省委、陜西省青聯(lián)日前發(fā)出通知,追授溫光旭、羅春明、冉本義3名抗洪英雄“陜西青年五四獎章”。
2010年7月17日,陜西安康嵐皋縣,天昏地暗,暴雨如注,災情告急。接到抗洪搶險的緊急通知,正在休假的嵐皋縣鐵爐鄉(xiāng)干部溫光旭第一時間趕回鄉(xiāng)政府。
這個去年11月剛剛參加工作的“80后”鄉(xiāng)干部,和同事一道焦急地奔赴所負責的包片轄區(qū)新風村。從一組到二組,跑完山上跑山下,整整一宿,溫光旭挨家挨戶組織鄉(xiāng)親緊急撤離。在他身邊,不時有房屋轟然坍塌、落石越過頭頂。
7月18日一大早,雨大得超乎想象,到處是塌方和傾瀉而下的泥石流。仍在新風村挨戶排查的溫光旭已累得挪不動雙腿,下午4時,他才在村民家端起兩天來的第一頓飯——一碗白水煮面條。
還沒來得及張口,電話又響了——二組偏遠戶柴云全的房屋后檐溝灌水了!扔下碗筷,溫光旭和同伴又趕往事發(fā)現(xiàn)場。傾盆暴雨中,老柴夫婦正在用鋤頭清除屋檐后的排水溝,想把水溝的石頭和漂浮物盡快扒開。
“不要命了?趕快撤呀!”溫光旭沖上前,拉住老柴夫婦想趕快撤離。哪知話音未落,一股10多米高、50米寬的泥石流裹挾著滾石狂瀉而來,瞬時間,一切蕩然無存,只留下一片泥石流淤地……
村民趕到柴家時,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:房屋坍塌,滿目瘡痍,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小伙子,此時卻被泥石流深深掩埋。幾名青壯年村民連抓帶刨,將淤泥中的溫光旭刨了出來。滿臉鮮血的溫光旭傷勢很重,但尚有清醒意識。他動了動嘴唇,問身邊的人:“人都撤走沒有?”
此時,天色已徹底黑了下來,通訊設施和電路全部失靈,四野一片漆黑。村民們臨時決定,用樹枝綁成簡單的擔架,一邊派人趕往鄉(xiāng)政府報信,一邊抬擔架把溫光旭送往3公里外的鄉(xiāng)衛(wèi)生院。山路沖毀了,橋梁沖垮了,村民們披荊斬棘,平時幾十分鐘的路程,救援隊走了兩個多小時還未到達。在一處山口,山洪再次襲來,公路被沖斷了,唯一的生命通道被切斷。救援隊被迫在二組村民盧修銀家停留。
一直守護在溫光旭身邊的盧修銀回憶:他滿臉是血,鮮血從嘴、鼻、耳還在往外流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醫(yī)護隊還沒趕到。凌晨1時左右,昏迷中的溫光旭突然睜開雙眼,望著眼前的村民笑了笑說:“好想和你們在一起……”這八個字,成了他的臨終訣別。
與嵐皋縣的情況類似,陜西安康紫陽縣煥古鎮(zhèn)出現(xiàn)多處滑坡、泥石流險情。7月18日下午4時40分,煥古鎮(zhèn)派出所教導員羅春明接到報警:大連村有3個孩子和1個大人被洪水沖走。羅春明一面向上級匯報災情,一面同鎮(zhèn)文化站干部冉本義等6人一起,乘坐快艇向重災區(qū)大連村飛馳。
1小時后,他們到達村學校附近的石拱橋,發(fā)現(xiàn)橋下巨石間卡著一具遺體。羅春明解開隨身攜帶的繩索,將尸體打撈上來。
經(jīng)核實,這正是被洪水卷走的3個孩子之一。
此時,暴雨如注,洪水越漲越高,瞬間已淹至石拱橋。如果天黑前趕不到大連村學校,周圍幾十戶村民將面臨更大險情。妥善安放好尸體后,羅春明等繼續(xù)馳援。
歷盡艱辛趕到大連村學校,他們的心更緊了:學校附近有兩個大院子背靠后山,院子四周已是洪水涌動?墒,待在家中的村民卻大多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——“我們祖祖輩輩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,哪會有什么危險?”
兩個院子共有14戶43人,青壯勞力都出門打工了,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,年齡最大的90歲,最小的才1歲多。簡單商量后,羅春明對鎮(zhèn)村干部說,情況危急,必須采取強制措施:“就是拽也要把他們拽出來!”
6人隨即兵分兩路,冒著隨時可能出現(xiàn)的泥石流和房屋垮塌危險,挨戶清查,把一個又一個不愿離開的群眾帶出危險地帶。然而,仍有部分村民不愿撤離。
下午6時40分,三組村民吳承鳳背著嫂子經(jīng)過,羅春明趕忙上前扶下老人問道:“人都撤完了嗎?”“還有十一二個。”這時,滑塌險情已十分危急,院落上方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零碎泥石。
“一個人也不能留!”冉本義、羅春明等再次返身向四方院沖去。這時,山上一聲巨響,大范圍垮塌的山體形成寬約50米、高約100米的泥石流,從院子后面的山上撲了過來。
瞬間,身處滑坡中心地帶的羅春明、冉本義等6名營救人員和1名村民都被卷入泥石流中,其中4人掙扎著爬了出來,冉本義、羅春明和那名村民卻被泥石流吞噬。
經(jīng)過數(shù)日拉網(wǎng)式搜尋,7月20日晚9時50分,冉本義的遺體被發(fā)現(xiàn)。7月24日下午6時50分,羅春明的遺體在距事發(fā)地點50公里的漢江上被發(fā)現(xiàn)。他們的生命被永遠定格在37歲和34歲。
7月27日,羅春明、冉本義遺體告別儀式在縣殯儀館舉行,數(shù)萬干部群眾自發(fā)為他們送行。
除了溫光旭、羅春明、冉本義,在這次百年不遇的洪災中,為及時轉移危險區(qū)群眾,還有數(shù)名正值青壯年的鎮(zhèn)、村、組干部死亡或失蹤。 蘇暢 本報記者 孫海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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