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小萌:歡迎來到《新聞會客廳》。前一天廣東省宣布啟動國民旅游休閑計劃,共有意見18條,而其中最為顯眼的是第二條,大致我內(nèi)容在我身后的屏幕上。也就是說要引導居民在五一等法定的節(jié)假日前后集中休假,形成旅游黃金周,也一條被普遍解讀為曲線恢復五一長假。與此同時,在一些旅游熱點地區(qū),像是四川或者是西安,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(xié)委員也在提議恢復五一長假。您贊成嗎?您覺得我們的假期怎么樣安排更加合理?我們的假期關系到國計民生方方面面哪些問題。今天我們請到的嘉賓,清華大學政治經(jīng)濟學研究中心主任蔡繼明教授,歡迎您。旁邊兩位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劉德謙,以及中國旅游報社經(jīng)濟編輯部主任劉思敏,歡迎。三位來賓,他們早是老朋友碰到一起就會為這個話題爭得面紅耳赤。雖然是三位,但是兩個立場,為了避免他們爭論得太過于盡興,我們把今天的話題組織成三個議題,先來看一看。我們的議題第一,是否贊成廣東恢復五一長假的做法?第二,恢復五一長假是為“經(jīng)濟”還是為“人”?第三,全國恢復五一長假可行不可行?我們先說說第一題,對于廣東省的做法是否贊成。先聽聽蔡教授的意見。
蔡繼明:我是堅決反對這種做法,因為五一長假的調(diào)整和取消,就是因為長假期的設置,并沒有明顯的對國民經(jīng)濟,特別是旅游業(yè)產(chǎn)生積極的拉動作用。取消了五一長假也沒有證據(jù)表面它對國民收入,為旅游經(jīng)濟的增長有負面作用,因此你今天要想恢復五一長假,你拿不出任何令人可信的證據(jù)。
李小萌:為經(jīng)濟的目的恢復您不贊成?
蔡繼明:對。
李小萌:那為別的目的恢復呢?
蔡繼明:為別的目的,我就看不出來,因為五一是一個勞動節(jié),是一個政治性的節(jié)日。如果說把它變成一個黃金周,純粹考慮的是經(jīng)濟上的因素,反而淡化了五一節(jié)讓勞動人民當家作主,歡慶節(jié)日的政治意義。
李小萌:不管為什么樣的理由,都是不贊成。兩位劉先生。
劉德謙:我對這個問題是這樣想的,我們不能把廣東的做法簡單解釋為恢復五一長假,我們的假日要怎么樣符合老百姓的需要,要不斷地研究,不斷地進取,不斷地想方法,使它更符合老百姓的需要。我覺得廣東的試點,而且它是試點,不是在全國推行,就是希望把過去黃金周的優(yōu)點發(fā)揮出來,把帶薪休假的優(yōu)點發(fā)揮出來,克服黃金周的缺點、不足,克服帶薪假日的年休假現(xiàn)在難以實施的問題。所以這樣一個試點的方法,我覺得是一個值得肯定的好方法。
李小萌:您不贊成把它解讀為區(qū)縣恢復五一長假,但您贊成這個做法本身?
劉德謙:對。
李小萌:您呢?
劉思敏:我是非常贊成廣東的做法,因為我自始自終堅決反對取消黃金周,不光是取消五一,所以在取消的時候我感到非常遺憾。然后在去年春節(jié)之后,我曾經(jīng)和廣東一個網(wǎng)友提議,就是臨時性恢復五一黃金周不謀而合。所以在接受欄目采訪的時候,我也大力支持臨時性恢復五一黃金周,當然沒有得逞。所以這一次,因為的確也涉及到大家經(jīng)常說朝令夕改的問題,所以我覺得政府在這個問題上比較慎重。我當時也講到短期內(nèi)恢復五一黃金周有一定困難,我一直是斷言肯定會恢復的,所以說如果中央政府改變立場有一定的困難,由地方,給地方一定的自主權,讓它來嘗試,我覺得是完全合理的。
李小萌:我想兩位應該回應一下蔡教授說的,沒有證據(jù)證明黃金周對經(jīng)濟有真正的刺激,所以為刺激經(jīng)濟的理由恢復是不贊成的。
劉思敏:如果有證據(jù)證明,全中國就只有蔡教授最聰明,這個結論就成立。為什么呢?因為我們不否認,盡管現(xiàn)在有些人說,希望否認當初設立黃金周是為了拉動內(nèi)需。我覺得根據(jù)我的研究,當初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拉動內(nèi)需。那個時候是1999年亞洲金融危機的時候,我們的確把黃金周作為一個工具使用了,那個時候是全國的共識,至少是國務院的共識,否則不會這么實行。現(xiàn)在在全球性的金融海嘯的背景下,全國那么多人士提出恢復五一黃金周,那么多省份,包括黃華華省長也提出,而且認識到對拉動經(jīng)濟的作用。
李小萌:我覺得你這個還擊好像并不是從事實出發(fā),只是從一個辯論技巧上出發(fā)的。
蔡繼明:我想回應一下劉教授說的,他說廣東這種做法,既避免黃金周的缺點又發(fā)揮了帶薪休假的優(yōu)點。恰恰相反,它這種做法繼沿襲了黃金周的缺點,又淡化了帶薪休假的優(yōu)點。為什么呢?所謂帶薪休假本來就是一個彈性假日,應該允許職工在一年365天的不同時段自由選擇而不是應該由企業(yè),由政府來引導或者是誘導到五一集中來放假,這就失去了帶薪休假自由選擇的本來意義,恰好是把帶薪休假變了性,變了味。
劉德謙:這僅僅是你的辯論技巧。人們在一年勞動之后,他不僅僅需要短假期,而且需要長假期,因為人們的生活是多種多樣的,他需要多種多樣的假日來調(diào)節(jié)自己的生活,來安排自己的生活,來達到他的生理和心理的調(diào)節(jié)。
李小萌:但是蔡教授的觀點是說呢。
劉德謙:我還沒說完。所以說我們現(xiàn)在對于所謂黃金周,我們長假日都要取消,這個根本就不符合人們的休息規(guī)律。所以有這種長假日的出現(xiàn),而且一年允許有三個兩個長假日出現(xiàn),這是非常正常的。
李小萌:您覺得怎么樣符合我們休息規(guī)律的需要?每三五個月應該休息一次?
劉德謙:對了。每三五個月有一次休息。
李小萌:現(xiàn)在兩個長假跨度八個月您覺得太長了。是嗎?
劉德謙:對,跨越太大。我們看看其它國家的休息,比如在日本,日本就有三個黃金周。一個是過新年,一個是五月黃金周,一個是八月黃金周。八月的黃金周就相當于我們中國7月15日的盂蘭盆節(jié),是個祭祖先。日本發(fā)展孝敬父母,盡管在法定節(jié)日中間它還是一個短假期,但是學校也好,企業(yè)單位也好,把它變成一個長假期,是一個長假期。我們再來看歐洲國家,歐洲國家除了新年和圣誕節(jié)以外,它還有個復活節(jié),復活節(jié)是什么樣的節(jié)日呢?就是在春分。
蔡繼明:新年不是長假期。
李小萌:別的國家怎么過節(jié)我們大概了解您的意思了。我想問一下蔡教授,不好意思,剛才教授講了,我們?nèi)藦纳、心理需要上來講,每隔三五個月應該有一次長一點集中休假,您覺得呢?
蔡繼明:我完全贊成,問題我們爭論的焦點在哪兒,你如果有了帶薪休假,你這一年五天以上,你可以全國13億人,假如說有一半在職的,你可以在不同的時段來選擇,為什么一定要讓13億人都要在五一這個時段一塊兒來休這個長假?這是為了職責所在,我不反對長假。你如果有了五天帶薪休假,你可以和任意一個周末連在一起就是七天。
李小萌:所以我們現(xiàn)在爭論點是不是要固定在一個時段集體共同休息。
劉思敏:甚至就是說用帶薪休假去取代黃金周我都不反對,問題在于是什么?就是蔡教授違背了一個最基本的事實就是說,黃金周的出行,包括黃金周的時候人滿為患,這些人是不是大眾自愿的選擇。
蔡繼明:不是自愿的,是因為你人為的把假日延長了,然后把兩個周末連在了一起。我如果這周不出去,我下周得上班。這個就這樣選擇了,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呢?
李小萌:劉先生,你剛才舉的這個例證我恰恰覺得您在幫著蔡先生說話。
劉思敏:不對,他根本不讓說話,怎么會跟他一樣呢?我很簡單的道理,就是說春節(jié),你們單位要搞個義務勞動你不去,領導說你可以不去,但是你表現(xiàn)就不好,你不敢不去。春節(jié),你這個春節(jié)可以不回家,那個春節(jié)可以不回家,你年年春節(jié)不回家,別人就會說你不孝順。所以說為什么千軍萬馬,除了團圓的愿望以外,這個也帶有半強迫性質(zhì),民俗的壓力,道德的壓力,他要回家。而五一和十一,不管政府的意圖是拉動內(nèi)需也好,鼓勵你消費也好,你的主觀愿望是可以白搭的。因為我如果很討厭那個地方那么擁擠,質(zhì)量那么差。體驗那么糟糕,我為什么要出去,誰強迫你必須出行啊。
李小萌:但恰恰因為集中出游造成旅游景點的。
劉思敏:就是因為我沒有別的機會出游。
蔡繼明:是因為你人為造成的。
劉思敏:因為現(xiàn)在是個信息完全透明,而且你說第一個黃金周,大家不知道不約而同去撞車了。這么多個黃金周之后,傻子都知道那兒很擁擠了,就說明他沒有辦法。
李小萌:帶薪休假我們把時間分散了。
劉思敏:共產(chǎn)主義的時候,物資極大豐富了,你可以各取所需了,但是這是共產(chǎn)主義,就目前來說。
李小萌:你覺得是因為旅游資源短缺所造成的擁擠?
劉思敏:不是。所以我覺得我們這些委員很有意思,蔡教授主張是,給你畫一個餅,給你帶薪休假。
蔡繼明:什么是餅啊,這是國家的法律。
劉思敏:1995年之前的勞動法,12年都沒有強制得了。
蔡繼明:那是因為國務院沒有頒布條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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