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馮富珍:功過由人說
“我不喜歡自己評價自己,一切成就和教訓都應由成員國來評判,由包括媒體在內的所有公眾來評判”
《國際先驅導報》記者劉國遠、楊伶發(fā)自日內瓦 春節(jié)剛過,陳馮富珍的擔子卻又一下子重了起來。
2月24日,首次“非傳染疾病網(wǎng)絡”全球論壇在日內瓦召開,這位世界衛(wèi)生組織(WHO)總干事說,以往,被認為“富貴病”的非傳染疾病主要集中在發(fā)達國家,但目前在發(fā)展中國家日趨加重,低收入和弱勢群體受到的影響最為嚴重。兩天后,她又公開呼吁各國全面落實《世界衛(wèi)生組織煙草控制框架公約》,加大禁煙力度。
由于目前還“不適合改變流感大流行的警告級別”,接下來的幾周,她將再召集專家委員會成員開會,進一步就甲型H1N1流感形勢進行研討。
第一大考
去年4月爆發(fā)的甲型H1N1流感疫情,可以說是陳馮富珍2007年就任后的第一大考。
疫情爆發(fā)后,陳馮富珍迅速指示W(wǎng)HO展開行動,于4月23日全面啟動了WHO的“戰(zhàn)略衛(wèi)生行動中心”——這是全球應對流感行動的神經中樞,而陳馮富珍就是總指揮。該中心不分節(jié)假日全天24小時運轉,100多位專家全部到位,與發(fā)生疫情的國家隨時保持聯(lián)系并研究對策。
無論前一天工作到多晚,陳馮富珍總是親自出現(xiàn)在發(fā)布會上,沉著應對世界媒體。去年,她在接受《國際先驅導報》采訪時坦言,自己其實“非常疲憊”,“我本人每天工作很長時間,但我們要做好我們的工作,配合每一個國家,每一個衛(wèi)生部的工作!
在病菌學的專業(yè)圈子里,陳馮富珍被稱為“冷酷無情”的專家。當初招收陳馮富珍入WHO工作的美國達特茅斯學院院長金勇說:“我不能想像世界上還有誰會比陳馮富珍更勝任應對流感的工作。”他對陳馮富珍的評價是:危機之中能保持超級冷靜。
隨后的日子里,陳馮富珍不斷出現(xiàn)在臺前,警告各國加強戒備。但這樣的警告卻招來了非議,有人認為世衛(wèi)組織有些反應過度,對此,陳馮富珍說:“我認為事實并非如此。實際上正是得益于世衛(wèi)組織的預警系統(tǒng),許多國家才能夠及時地采取預防措施,控制疫情在本國的蔓延!
“黑莓”24小時不離身
去年圣誕節(jié),疫情出現(xiàn)了緩解跡象,這位來自中國香港的“鐵娘子”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,抽空休了幾天假,與家人小聚。不過,休假期間她也放不下工作!拔业摹谳謾C24小時不離身。由于工作太忙,我還招致了家人的‘怨言’!彼嬖V《國際先驅導報》,“但是,我認為這是我對世界的職責,作為WHO領導人,面對甲流的挑戰(zhàn),我不能讓自己停止工作。因此,我可以說略為放松了,但我決不會放松警惕。”
2009年歲末,陳馮富珍特意在世衛(wèi)組織總部舉行了一場記者招待會,談一年來全球公共衛(wèi)生領域取得的成績以及未來仍面臨的挑戰(zhàn)。盡管她提醒大家可以就各種各樣的衛(wèi)生問題提問,但各路記者最關心的還是甲流疫情。當時,陳馮富珍警告說,各國不要“沾沾自喜”,需要在未來6到12個月內繼續(xù)密切監(jiān)視疫情形勢的演變,特別是防止H1N1病毒變異得更加危險。
有記者再次提到所謂部分科學家的說法,聲稱流感大流行其實并不存在,世衛(wèi)組織夸大流感威脅旨在迎合制藥商和疫苗生產商利益。陳馮富珍回答說:“這些所謂科學家的指控是沒有根據(jù)的。目前全球成百上千萬的人被這種新型流感病毒感染,雖然許多人患病較輕而且能夠恢復,他們是幸運的,但也有不少人,特別是高風險人群身患重癥并不得不接受緊急護理,甚至被病毒奪去生命。對于那些在疫情中喪失親人的家庭來說,聲稱這不是一場流感大流行,聲稱疫情不嚴重,這是不公平的。”
她強調,傳播謠言是沒有益處的。世衛(wèi)組織的使命是保護公眾,“我們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受任何成員國和任何既定利益的影響”。她還說,任職三年來,她多次向成員國強調,世衛(wèi)組織在提供疫情防控建議方面是獨立的,任何建議都應以最新和最權威的科學信息為基礎。
祝全中國人民身體健康
對于應戰(zhàn)甲流的工作,陳馮富珍自己是完全滿意,還是認為仍有改進余地?
“自己給自己的表現(xiàn)打分似乎不大妥當!标愸T富珍的回答相當謙虛。
但她相信,成員國會在合適的時候對WHO應對疫情的整體工作表現(xiàn)作出評估,“特別是評估WHO對國際衛(wèi)生條例的執(zhí)行是否令人滿意。國際衛(wèi)生條例是得到全體成員通過的法律文件,它幫助我們以更加系統(tǒng)的方式來應對像流感大流行這樣的全球衛(wèi)生挑戰(zhàn)。”
去年9月和10月,她走訪了WHO所轄的6大地區(qū),并與差不多全體193個成員國的衛(wèi)生官員會面,聽取他們對世衛(wèi)組織工作的意見。結果所有成員國都表示非常支持WHO應對疫情的工作,并對WHO全體人員的努力工作表示感激!拔也幌矚g自己評價自己,一切成就和教訓都應由成員國來評判,由包括媒體在內的所有公眾來評判!
在去年年底長達近一個半小時的記者會上,陳馮富珍耐心地解答眾多提問,以至于最后嗓音發(fā)啞,不得不多喝幾口水。
記者會終于結束了,工作人員引著她離開WHO圖書館,準備返回辦公室。一些記者仍然尾隨!秶H先驅導報》記者擠到她身后,并用中文向她打招呼。大概是聽到了熟悉的鄉(xiāng)音,陳馮富珍一下子把臉扭過來!蹦懿荒芟蚰嵋粋小要求,全中國人民都很關心您,新年之際,您能否向他們說幾句話?”
陳馮富珍盡管疲憊,卻爽快地答應了。當記者問她可否把要說的話寫下來,以便在《國際先驅導報》上發(fā)表時,她笑著說,自己的中文可寫不好,“你得教我”。就這樣,已經離開圖書館一段距離的陳馮富珍,最后又返回來,在圖書館外找到一張桌子,端正地坐下,并在記者的筆記本上寫道:祝愿在新的一年里,全中國人民身體健康,生活愉快,事事如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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