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京報:加強溝通的確非常重要。現(xiàn)在民眾還有更高的要求,大家并不是只想看看預算,而是要監(jiān)督。但從目前公開的部門預算看,想要監(jiān)督很難。
高強:公開是形式,監(jiān)督是目的。
在預算公開問題上,政府部門首先想的不是我要公開什么,而是社會民眾需要我公開什么。如果由于基礎工作條件不具備而一時做不到,就要向民眾解釋清楚,并積極創(chuàng)造條件努力做到。
現(xiàn)在大家都關注“三公”支出問題,要求在公開預算中將“三公”支出情況講清楚。從當前預算管理的基礎工作來看,還存在一定困難。因為我國財政實行“分級管理”制度,國家預算分成中央預算和地方各級政府預算,全國各級政府的“三公”支出不能都由財政部編制出來,即使編制出來也不一定準確。只能按照“分級管理”的原則,由各級政府去自行編制、自行公開,對人民負責。
對于政府各部門,目前實行綜合預算管理,情況非常復雜。在部門預算中,既包括部門機關本身的支出,還包括所屬事業(yè)單位的支出;既包括財政撥款支出,還包括所屬單位自己組織事業(yè)性收入安排的支出,政府各部門也不可能將所屬單位一年的各項支出都編制出來。
比如,教育部的部門預算,既包括教育部機關運行所需的支出,還包括所屬100多所大學的收入和支出。
衛(wèi)生部的部門預算既包括機關的運行支出,也包括所屬的40多家大型醫(yī)院的收入和支出。在這些所屬單位的預算中,既包括財政撥款的支出,又包括單位組織收入安排的支出。這些單位的支出,有一部分是用財政撥款安排的,還有一部分是用單位的事業(yè)性收入安排的。雖然這些支出列入了部門預算,但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“財政支出”。因此,大家反映對部門預算看不懂。我認為,這不是預算公開的問題,而是預算管理制度和基礎性工作不完善的問題。
今年有幾十個中央國家機關公布了部門預算,這是個很大的進步。但在完善預算編制和預算管理制度方面,還有很多工作需要改進。
按季度向全國人大代表通報預算執(zhí)行情況
讓人大代表看懂預算報告并充分發(fā)表審議意見,是一種責任。
新京報:有些人大代表反映,開人代會時審議預算的時間太短,預算的專業(yè)性太強,給代表審查預算造成很大困難。
高強:這種情況確實存在。前幾年,大家反映預算編制太粗,要求細化預算。各級政府向人大代表陸續(xù)增加了大量有關預算的資料。由于人代會召開的時間不長,又有多項議程需要審議,審查預算的時間相對來說比較短。
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就需要充分發(fā)揮人大財經(jīng)委和人大常委會預算工委的作用。
從今年開始,我們將進一步改進為人大代表服務的工作,準備按季度向全國人大代表印送預算執(zhí)行情況的簡報,使人大代表能夠及時了解和掌握國家預算的執(zhí)行情況。在人大財經(jīng)委對下年預算進行初步審查后,也會將初步審查意見提前印送全國人大代表參閱,使人大代表能夠及時了解預算執(zhí)行情況和預算安排的有關信息,以便提前準備好審查意見,到人代會上充分發(fā)表。
新京報:對人大代表反映看不懂預算報告的問題,有一種流行的解釋:預算很專業(yè),大家都看懂是不可能的。你怎么看?
高強:這種解釋是不全面的。
從預算管理來講,確實專業(yè)性比較強。我國現(xiàn)在分為中央、省、市、縣、鄉(xiāng)等五級財政,各級預算既涉及預算編制、預算執(zhí)行、預算調整、決算編報以及預算執(zhí)行監(jiān)督等項工作,還涉及各級政府之間的財政關系,包括支出責任劃分、收入劃分、稅收返還、轉移支付等項業(yè)務,確實比較復雜。
但從預算報告來說,面對的是廣大人大代表和社會民眾,就不應該強調專業(yè)性,而應該做到通俗易懂,將政府一年要收入多少錢,這些錢從哪里來;一年要支出多少錢,用到哪些方面,取得什么效果,向人大代表和社會民眾講清楚。
讓人看不懂的預算報告不是一個好報告,讓人看不懂的預算也不是一個好預算。讓人大代表看懂預算報告并充分發(fā)表審議意見,是一種責任。在編制年度預算時,可能對各部門、各單位的支出還難以安排得很具體,但在編制決算時,就應該客觀、真實地反映各項支出的具體情況。
政府決算也應逐步公開
現(xiàn)在預算已經(jīng)公開了,今后還要創(chuàng)造條件,逐步公開政府決算,包括部門決算。
新京報:就是說公開部門決算更有意義?
高強:政府信息公開條例要求公布政府的預算報告和決算報告,現(xiàn)在預算已經(jīng)公開了,今后還要創(chuàng)造條件,逐步公開政府決算,包括部門決算。
新京報:不少人把預算編制、預算執(zhí)行和預算公開的過程,與擴大人民民主聯(lián)系起來,你多年從事財政工作,對這個問題怎么理解?
高強:預算編制的過程應該是一個民主決策的過程。財政部門在編制預算時,要先征求各個部門對下年預算安排的意見,了解各部門的實際需求;經(jīng)過綜合平衡后提出初步安排意見,反饋給各部門;各部門再提出意見,財政部門又進行適當調整。最后由財政部門提出預算編制方案,經(jīng)過國務院審議,形成預算草案,報人代會審查批準后,再由財政部門正式下達各部門執(zhí)行。
今后在預算編制過程中,除了認真聽取各部門的意見外,還應該關注民意,了解民眾的需求和愿望,使預算編制的過程成為集中民智、反映民意的過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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